太宰治左眼写着“我才不信”,右眼写着“我要闹了”,看的我头都是大的。
“不管太宰先生想问什么,明天再问可以吗?我好困,我想睡了。”我迅速打断他的读条,诚恳地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再熬夜我就要猝死了,救救孩子。”
“但是千夜酱,我睡不着了。”太宰治垂着眸轻声问,“怎么办呢,都是千夜的错。”
无理取闹也请有个界限,我恨不得抓住他的衣领疯狂摇晃我哪里错了,你说啊!
“那、我给太宰先生念一段圆锥曲线进阶版?”我摸出手机,目光灼灼,“信我,这份讲义比之前那份更催眠,三分钟内起效,再不睡我直接一个手刀。”
瞎,不自觉地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面对胡搅蛮缠的黑泥精有时候就要粗暴一些。
“好吧。”太宰治勉勉强强地答应了我的提案,拉开门让我进来。
今天没带数学书,我只能勉强从期末考后将知识点忘得一干二净的脑海中搜刮残存的些许印象,反正太宰治这个辍学儿童又听不懂,只要氛围有了就好。
“今天先让我们复习圆锥曲线的基本概念——咦,怎么没有椅子?”我左看右看,伸手揪住太宰治的袖子,“太宰先生,房间里的椅子去哪了?”
“可能是保洁阿姨拿走了。”太宰治躺回床上,往里面挪了挪,小幅度地拍了拍床上的空位,“千夜酱睡这里嘛,我可以当抱枕哦。”
你这么瘦,抱起来不会舒服吧……我腹诽一句,不客气地爬上床将被子卷走一半,熟练地换上幼稚园老师的声腔“小朋友躺好了吗?老师开始讲故事啦,今天的故事是圆锥曲线与三角函数的爱恨情仇喔。”
“小朋友躺好了。”太宰治乖乖地把手脚缩进被窝,“老师,我想听白雪公主。”
“不可以,”我无情驳回太宰小朋友的无礼要求,“你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该学数学。”
“成年人夜晚可不会听童话故事。”太宰治忽然伸手将我拢进怀里,我眼前骤然一黑,体型的差异让我只能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挣扎不开。
比以往更低沉一些的声音含在我耳垂边,“睡不着的时候,成年人会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千夜想知道吗?”
“不太想,因为我还是个未成年。”我在他胸口刨了几下,把自己从窒息的怀抱中挖出来,“太宰先生,我知道森先生的教育可能出了某些问题——我必须提醒你一句,监护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对被监护人开黄腔的。对幼女下手的人,是变态。”
你学什么不好学森鸥外!快给我清醒一点!
“下个月千夜就满16了吧?不能算是幼女的范畴。”太宰治配合地松开手,“开个玩笑,安和老师不是要讲故事吗?开始吧。”
“安和老师不是很想给倒霉孩子讲故事。”我抹了把脸,平息疯狂跳动的心脏,“你把眼睛闭上,我是在给你讲睡前故事,不希望你越听越清醒。”
太宰治的眼睛与他的人一样,看久了魂魄说不定都会被吞噬干净。
玩球,说是要赶紧哄他睡觉然后我好去睡,结果我现在清醒到可以徒步从夏威夷跑回东京。
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稍微过火的玩笑吗?但按照太宰治以往的作风,开这种玩笑也不是说不通。
我们今天出门的时候他还和路过的小姐姐邀约过殉情,怎么看都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万一是我脑补过多,场面一定会变得非常尴尬。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啊。
我拍了拍过度运转直逼死机的大脑,从角落疙瘩翻出我预备给太宰治哄睡的数学资料,机械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声。
太宰治一改方才的强势,闭着眼乖乖侧躺在床上。那张简直在我审美上跳舞的脸在月光的洗礼下好看的不可思议,随着呼吸颤动的眼睫一下下扇在我的心里。
我快被心里的小鹿撞死了,朋友,能不能安分一点?
不不不,一定是美色误导了我的判断!冲动行事不可取,等我回头用excel列表分析一下再说!
不要轻易上了他的当,安和千夜,清醒一点!
“……用一个平面……去截一个圆锥面……得到的交线就称为……圆锥、曲线。”数学,一门让人清空杂念的学科。念着念着我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沉沉睡去。
身边人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只余嘴里嘟嘟囔囔的一些胡话,太宰治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轻轻将人重新揽进怀里。
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少女柔软的脸蛋,太宰治心事重重地仰望着天花板。
“你到底懂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