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太宰先生任性又挑食,恶趣味又神棍,但我就是吃这一套,也没什么不好。”我低低地说,“就像那么多人想要我离开黑暗,过上普通女孩子的生活。但我不喜欢啊,我不喜欢安稳和平静的日常,不喜欢乏尘无味的每一天。”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做最秀的二五仔,撩最野的汉。
“是直球啊。”与谢野晶子啧啧生奇,“了不起,太宰那家伙完全是一副缴械投降的样子嘛。”
“因为他是个笨蛋。”江户川乱步睁着一只眼睛看蓝色的玻璃珠,绚烂的光彩随着角度和光线的移动不断变化,“名侦探早就看出来的事情,他非要自欺欺人。”
也是哦,人家女孩子没回来的时候天天抱着手机发消息追直播的人是谁啊?现在人家直接一发直球把他打晕了,又没出息地做一只缩头乌龟,是非要别人女孩子直接把他扑到才晓得要反客为主么?
他不是这种纯情的人设吧?与谢野晶子觉得有阴谋,她盯着太宰治乖乖被牵的手,又回想起同事之前的“劣迹斑斑”,“……我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呢?”
要说宣誓主权,这个二十四小时秀恩爱的幼稚鬼可比只是口头说说的小姑娘暗中的小动作多得多。
“我怀疑那姑娘被套路了。”与谢野晶子沉沉发,“太宰的人品,我半个字不信。”
“不一定。”江户川乱步持反对意见,他睁开冷翠色的眼睛,“安和千夜本人,是个海王。”
你以为是霸道富婆和纯情小白花的故事,又或是渣男和痴情少女的故事?天真,套路对套路,这分明是一场没有硝烟的王者之战。
天才们的恋爱头脑战,先说爱的那个不一定是输家,看谁能将对方吃得更死才是决胜时刻。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带着行李箱和狗粮离开了侦探社,太宰治一直住在武装侦探社分配的宿舍中,那是一栋略微老旧但设施完备的宿舍楼。
“太宰先生的东西真是少呢。”我坐在榻榻米上环顾一周,除了少许的必需品,这间房空空荡荡,比旅馆还干净。
“唔,”太宰治含糊地回答一声,拿杯子接了一点水浇在放在窗台上的绿植里。
在整体为白色的房间中,这盆小绿植格外显眼,嫩绿色的叶片向外舒展,盛放它的小瓷盆略显老旧,边缘处有一小块磕出的碎痕。
“这是……那盆我们一起种的小番茄吗?”我越看越眼熟,站起来走向站在窗台边的太宰治,低头轻轻摆弄它的叶子。
还在东京的时候,咲乐给了一包种子,我和太宰治约定好,这盆小番茄死在谁手上谁就要洗一个星期的碗。
因为工作和学习实在是太忙,我逐渐忘记了这回事,在离开东京的时候也不记得有没有带它回来,谁能想到居然会在今天看到它。
“它结过几次果,”太宰治说,“很酸,酸的牙齿掉,根本不能吃。如果当时听千夜的,选择种小葱,大概没多久就可以派上用场。”
“笨啊,这种果子是让人用来吃的吗?”我忍不住笑了,“红彤彤的果子多好看,太宰先生把它养的很好。”
“本来想着甜的话就留给千夜吃,但它一直在为难我。”太宰治有点不高兴地鼓了鼓脸,“讨厌,千夜不许说我笨,尊重一下你的教导者好吗?”
“太宰先生就是很笨。”我把手背着身后,身体向他倾了倾,“甜有甜的吃法,酸有酸的吃法,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呢?”
说出来就这么难吗?自己在这里把自己纠结死也不愿意问一问另一个当事人的看法,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来这里陪你演情景喜剧?
“告诉千夜,酸的就可以变成甜的吗?”太宰治反问我。
“不,但我可以陪你一起吃。”我说。
我们一起被酸掉牙齿,看着对方皱着的苦脸大笑。我会含着小小的红色果实亲吻你,酸涩的味道在唇舌间扩散,谁都不会在意逐渐被捣烂的果肉去了哪里,流淌的汁水又会不会打湿新买的地毯。
我也不管太宰治有没有听懂我的下之意——以他神棍般的智商,只要他想听懂,基本不存在理解问题,除此之外都是装傻充愣——拉开我的行李箱,将从俄罗斯带到美国又带回日本的各种奇怪特产拿出来堆在地上。
“太宰先生拿一些分给侦探社的同事吧,零零碎碎买了好多。”我拉开他的衣柜,简单的常服被挂在一边,特意空出来一大半位置,请君入瓮的意图十分明显。
“……”装作没看见好了,不要揭穿彼此都早有预谋的事实,时刻谨记我们“纯情”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