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抱斜靠在床架旁,眉目轻挑,见她拽着被撕坏的衣襟,双腿跪起,缓缓爬下地。
甚至连绣鞋也来不及穿,赤着小脚便推门而出。
陆九霄目光在那双粉粉嫩嫩的绣鞋上微微凝了一瞬,随后才落在那泼了红梅的被褥上。
啧。
陆九霄啊陆九霄……
男人眸子暗了暗,疯了不成……
他在床头站了半响,终是懒得唤人伺候,提起桌前的酒壶便翻身坐上了窗台。柔白的月光铺在男人凌乱的暗红衣袍上,衣领处露出的一片,在月色照拂下,更显冷白。
那厢,沈时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在廊下,小丫鬟早早候在木香阁门外,见她如此,便迎了上去。
她低头望见沈时葶指间凝固的血迹,惊呼道:“沈姑娘,这怎的了?”
沈时葶遂瞧一眼,却未曾应话。
正此时,对面那间屋子大开,几个个高人状的嬷嬷搀扶了两个人出来,依稀还能闻见里头男人的醉骂声……
是李二。
沈时葶身子轻轻一颤,直至嬷嬷搀扶着人从她眼前走过,她才瞧清,其一人是王芩。
王芩大腿以下皆是赤着,一块红一块青,还有长长短短的渗血的鞭痕,仅一条薄被覆盖着身子。
擦肩而过时,原还虚弱无力的王芩倏然挣脱嬷嬷们的搀扶,猛地便朝沈时葶扑过来。
然,还没等她扑上前,便自己先将自己绊倒了,她咬牙哭道:“都是你!都是你!原该你受着的!”
沈时葶呆滞不动,一眼不眨地看向王芩肩颈上的鞭痕。
见状,小丫鬟忙将她推进屋里,“砰”一声阖上门,心有余悸道:“沈、沈姑娘莫怕,王姑娘昏了头,您可别往心里去。”
沈时葶没应话,只是掌心的钱袋硌着她生疼生疼的,一阵后怕地扶住门柱,腿一软,缓缓蹲了下去。
这个地方,当真是人间炼狱。
她将小脸埋进双臂,喃喃道:“阿爹,我怕……”
清晨,陆九霄昏昏沉沉地踏上马车,扯了扯衣领轻咳两声。
秦义瞧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主子可是夜里吹了风?”
男人闷声道了句“嗯”,刚抬起,便觉肩颈一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