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后那步,该做的都做了。
这男人约莫是属狗的,沈时葶想。
出神之际,陆九霄捏住她的下颔,将她的脑袋扣了回来,指腹在那上头摁了两下,“有事说。”
被看破了心思,她脸热了一下。
但此刻也容不得她矫情,两垂在陆九霄的臂膀,咬唇道:“我原是锦州人。”
陆九霄阖了下眼,他当然知道。
“家横生变故,阿娘便将我送给了石妈妈。”
“送”都是客气的,那个字,用“卖”更合适些。
难得照顾她的脸皮,陆九霄轻轻掀了下眸子,没揭穿她。
沈时葶抿了抿唇,放在他肩头的握成拳头,“我想知道,我阿娘……”
说及此,她忽然顿住,眼神没有着点的落在氤氲的水汽上。好似一下回到去岁十二月,大雪纷飞的锦州——
延平巷末的破落宅院,糙衣妇人将她推出门外,相跪哭道:“阿葶,阿葶啊,娘求你,你救救你哥哥吧,你救救他,他要有甚长两短,你要我怎么活啊!你听娘的,待家境况好转,我一定让你哥哥将你接回来,啊?你听话,你听话……”
小姑娘拉着她的衣袖,泣不成声:“我不去,阿娘,求求你,阿娘你别不要我,阿娘……”
妇人狠狠抽出,像是怕被她缠上,跑着回到宅院,那扇摇摇晃晃的门,就在她眼前“砰”地一声阖上。
她怎么拍,都拍不开。
那日的雪太冷了,落在她背上,化作水,沁入心,冷得一颗心都在疼。
陆九霄又掐了掐她的下颔,看她眼底晕出的红,挑眉道:“话说一半,怎么,让我猜啊?”
沈时葶回过神来,道:“世子能否,遣人去我家瞧一眼,只要打听一下家境况就好……”
说罢,她屏息看向陆九霄。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没说应,也没说不应。
“劳烦世子。”她语气近乎恳求道。
静默半响,陆九霄唇角溢出一声似有若无的笑。
他抬捏住她耳下那颗雾蓝色珍珠,在指腹间来回碾过,慢慢道:“沈时葶。”
说实话,若非有求于人,她此刻很想抬捂住耳朵。
陆九霄那张嘴,她是真真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