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在梦里给人捏了一夜的腿,待到天明梦醒之时,两条胳膊竟是酸疼酸疼的。
他怔愣数刻,外头传来丫鬟婆子的轻言轻语,他方才彻底回过神来。然而这一回神,他当即便被气笑了。
梦果然是梦,最是不可能之事,也只能发生在梦里了。
此时,在梦舒坦了一夜的人,正被两丫鬟围在花圃外。
不知怎的,昨日贺敏从松苑哭着离开的来龙去脉,在小院子里传着传着,便成了贺姑娘气量小,因世子
爷从玺园带回的新丫鬟姿色出众,便看她不惯,这才有了昨日胡搅蛮缠的一出。
而不知贺敏的人缘竟能差到如此地步,几个小丫鬟轮番“宽慰”沈时葶。
说是“宽慰”,实则是细数那位姑娘的娇蛮之处。
其一人道:“阿葶,你也莫要往心里去。你是不知,从前咱们苑里有个叫阿青的小丫鬟,生得亦是小有姿色,偶然叫贺姑娘瞧了一眼,可也没少吃苦头呢。”
另一人搭腔,“是呀,姑娘就住在对门的府邸,专挑世子不在时登门拜访,硬是欺得那阿青主动与管家求了别苑的差事,离了松苑,这才算好过。”
也正是因这事,松苑的丫鬟对那贺姑娘总是心怀芥蒂,对她是又怕又厌。
进不进门还未可知呢,仗着与世子自幼相识的情谊,便拿起了少夫人的架子。这若是哪日世子想不开真娶了她,她们松苑的日子,还能好过么?
也恰是有这桩事,她们便只将此事往这头思量,并未深想。
沈时葶心下一松,朝她几人弯了弯唇角,“我没往心里去,几位姐姐,这花枝再不剪,嬷嬷可要怒了。”
几人“哎呀”一声,才齐齐散去。
小姑娘握着硕大的剪子,蹲在花圃边上,仔仔细细将一盆杂乱无章的花卉修剪出个扇形模样。
陆九霄满怀郁气地推了屋门,才推开一条门缝,恰就能从这门缝瞧见那抹小小的青绿色身影。
他顿了顿,倚在门柱上看了半响。
须臾后,他彻底推开屋门,弄出了点动静。
“吱呀”一声,小姑娘身形一顿,回头觑了一眼,这一眼,恰撞进陆九霄眼里,容不得她佯装避开。
沈时葶只得起身,打了水,端着盥盆进到主屋。
“世子。”她将拧干的盥帨递给他。
陆九霄睨了她一眼,“不疼了?”
他这一问,并未有别的意思,但却让她避不开昨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