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垂下眸子,眉间紧蹙,一言不发。
得不到回应,高寻便又继续道:“此事尚未查清,可在役都时,小将军陆续梦到些有关沈姑娘的场景。”
他记得,那夜的役都被霜雪覆盖。
当夜是贺忱领兵守城,瞭望台上,他一身银白铁甲伫立,鬓角都沾了雪水。
他握着从城商贩那买的一只藕粉色绳,高寻当时还多嘴问了一句。
贺忱笑道:“小姑娘不是都喜欢这种东西吗?待击退西瀛后,我不随军返京,先去锦州接她,我瞧她浑身素净得很,也不知喜不喜这些花里胡哨的物件。”
高寻不解,“将军,属下派去的人尚未有回信,此事还没证据呢,您怎就如此笃信?”
“高寻,你信命吗?”他两撑在瞭望台的木架上,道:“我近日梦见她的次数愈发频繁了,我梦见我将她接进京,也梦见她喊我大哥哥,还梦见她与我同坐在贺家的屋顶上,看阿凛与阿霄比剑,靠在我肩上睡着了。那日在锦州见她一面,就觉得她得是我妹妹。”
他顿了顿,怅然道:“若真是,这一只绳怕是不够,得将这十一年的,都补给她才是。”
感觉一事说来荒诞,除了自身,旁人都难以感同身受。
正如当时的高寻,只觉得梦境而已,全是无稽之谈。
思此,高寻回过神来,对着面前两个男人道:“是以,我也只当将军思虑过甚,并未相信。而西瀛的最后一战,迎
战无异于赴死,他清楚此战后许是难以返京,夜里,夜里——”
说到此处,高寻哽咽难言,“夜里将信件与物件都交由属下,连夜让属下抄小路出城,他嘱咐一定将沈家的事查明白,回去告知二公子,由二公子将沈姑娘接进京。属下离开役都当夜,天尚未亮,便听闻了将军战亡,没忍住,掉头回了城门外,谁知城门守兵将属下当成叛军,一路追捕,咳咳——不仅如此,甚至有一伙来路不明之人意图要我的命。”
他攥紧被褥道:“都说小将军虚传军情才至役都战败,这其必有阴谋,咳——而我作为将军的直属部下,我猜测,那些人以为我知晓些甚于他们不利的密辛,才如此穷追不舍。”
贺凛眯了眯眼,他猜测不错,恐怕是圣上命李家所为。
“四处躲避下,属下寻到当日的稳婆,她并不知二位姑娘是否调换,可她说,当日接生的后一个孩子,肩背上是有颗斜排的红痣,她还说,此乃吉兆,可惜夫人产女后便晕了过去,没能听她道喜。”
高寻垂头,愧疚道:“属下对不住小将军,尚未能对证,便受了重伤,幸得陆世子相救。”
肩背是私-处,高寻不知,可陆九霄还能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