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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昭平等人是向东北方退却的,这趟攻打五鹿城的冒险,先在城下折损数百,遭到第五伦派新兵追击又损失数百,渠帅们乘机各行其是,导致她在黄泛区聚拢的七八千人,起码散了一半。
但即便如此,迟昭平仍不住回头去看五鹿城。
元城、五鹿、王家祖坟,这是她对朝廷愤恨的具象化标志——凭什么吾等下游的无辜者,要替皇庙挡灾?
一无所有的人更喜欢dǔ • bó,她自己都有些相信那些话了。
“打下元城,就能报仇;毁掉暴君祖庙,平原的大水就会消退!”
迟昭平已将这当做了自己下半生的目标,她起兵时间太短,接下来,必须不断给部众们宣扬,让他们也信以为真,愿意用性命去做这件事。
但这次试探,也让迟昭平明白,打元城不比击小乡邑,是绝对会引来官军迅速支援的,她的力量实在不够。
“那就寻找外援。”
迟昭平靠六博八投起家,手里的骨色子除了dǔ • bó外,也能用来占卜,她将色子高高抛,落入手心后展开一看,是大吉的数字!
“大河两岸有传言,说‘江湖有盗,自称樊王,姓为刘氏,万人成行,不受赦令,欲动秦、雒阳’!”
“众人都说,樊崇,就是十多年前和翟义一同起兵的刘信,他一定也痛恨新室,想要掘了皇帝的祖坟。”
“派人去东方,去泰山,寻找樊王!”
“就说,平原迟昭平,愿意做他手下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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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地元城县(山东冠县)往东四多百里外,便是泰山。
此时此刻,迟昭平口中的“樊王”,却是一副极尽草根的形象,樊崇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虬须让他脸显得很大,靠在虎皮的石榻上胡坐。
樊崇一只手高高抬起,捉着腋下的虱子,它们最爱在头皮和下面寄生,尤其是冬天长期不洗澡的情况下,樊崇随手就是一只,一掐后噗呲作响,丝毫不在意形象,他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听到抓来的王师斥候战战兢兢称他为樊王,不由哈哈大笑。
然后便脸色一板:“推下去砍了!”
“乃公最烦别人胡乱编排我身世。”
樊崇也不要人伺候,自己拎着瓢打水喝,边喝边骂道:“我家在琅琊,八代人都是佃农贫户,平生最痛恨那些王侯将相,谁再敢乱说我是刘信,以‘王’称我,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