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芳顿时勃然大怒,让人拷打宣彪,将他腿上那未拔出来的箭扎进去几分,然而宣彪依然骂声不绝于耳。
“汝认虏为父,引胡入寇,杀我百姓,毁我家园。宣彪虽然无能,不能守卫疆土,不幸为汝所俘,然自从受吾父御史中丞宣公教授,知忠君守义之道。魏王于我家有大恩,若无魏王提携,宣彪早已死于猪突豨勇营中,焉有今日?”
“我恨不得斩汝以谢魏王,焉肯从尔向匈奴卑躬屈膝,甘心为臣妾?我宁为苏武,不做李陵!”
与第五伦初见时,宣彪就直言,自己想做一个义士。
蹈义陵险,存殁同节,吾之愿也!
他虽然没有大才,文不成武不就,但岂会守不住这个“义”字呢?
卢芳被斥得如坐针毡,知道自己看轻此人了,恼羞成怒之下,令人用刀将宣彪舌头勾掉!
胡兵捏着宣彪的嘴,将他舌头勾烂,口中鲜血淋漓,卢芳心中舒服了些,得意洋洋,走到他面前冷笑:“宣彪,你复能骂否?”
话音刚落,宣彪就猛地抬头,将满口血沫喷在卢芳的胸前、脸上!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押出去,绑在城头晒死!让人看看,违抗朕是何下场!”
卢芳摸着满脸血污,气急败坏,让人将宣彪拖出去,缚于上河城头,鞭子不断抽打,而宣彪没了舌头,却依大骂不息。
直到气息将绝,却仍有微弱的声音,宣彪已经十分迷糊,身体无处不在剧痛,但心里却有些自得。
“蹈义陵险虽然没本事做到,但存殁同节……我做到了罢?”
贺兰山在背后,太阳的影子照在他身上,苍蝇牛虻嗡嗡乱飞,城下,被匈奴俘获的民众脖子上系着绳索,悲愤而同情地看着宣彪。
宣彪的目光却越过他们,迷迷糊糊间,看到了横穿新秦中的一条大河,波浪宽阔。
他仿佛又瞧见,一位身材并不高的君王,昂首站在船头,仗剑破浪而来!
而其身后,则是千帆万马,高举龙旗,戈矛如林,誓将收复失地,将所有胡虏一个不剩,统统驱逐!
魏王嫉恶如仇,魏王有仇必报,宣彪清楚主君的性情,气绝之前,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露出了笑。
“卢芳之亡,匈奴之祸,从我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