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夹在群山与汉水之间,其南北交通,除了水路外,陆上就只能从岘山、阿头山之间通过,两边山丘林立,犹如瓮口,里面是一条宽为数里的狭道,只有过了瓮颈,方能抵达瓮底的襄阳城下。
谁控制了瓮口、瓮颈,谁就控制了襄阳的地利优势,冯异之所以数月毫无建树,就是被岑彭得了先机。强攻已难以奏效,只能靠围魏救赵的计策来牵制敌军,但如今看来,效果实在有限。
和喜欢“自作主张”的魏军将领们不同,汉军诸将,不论是哪个派系的,都秉承一种认识:天下最善战的战将,乃是汉皇刘秀!尤其在参与过昆阳大战的冯异等人心中,刘秀的军事能力堪比白起、吴起这等战神,因为刘秀就在柴桑,水道往来不过月余,所以冯异面对困境时,也画了作战地图和敌我驻兵方略回去给刘秀看。
而刘秀也给出了他的建议,那便是由邓禹连同援军一并带来的手诏……
月余时间,荆襄形势又有了些许变化,但大体不差。对于刘秀的手诏,冯异踌躇了许久,只因此策有些犯险,直到最近襄阳越发岌岌可危,眼看再等下去就要功败垂成,冯异也只能咬牙一试!
这便有了冯异带着两万军队,兵临“瓮口”的这一幕。
冯异早就亲自来视察过许多遍了,今日将兵临近,他仍觉得口内尽是危险。
“此处地势险要,岑彭这数月时间,只要派人在此修几座木砦,我便难以突破,但岑彭竟不建,这是在故意留着让我进入啊。”
已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了,路就一条,看你走不走。
冯异素来谨慎,哪怕犯险,也要步步为营,他让大军在口外扎营等候,只派斥候先锋去前方打探,每走一里都要派人回报。
随着斥候深入“瓮颈”,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一路安全无阻,魏军或是忙于进攻襄阳兵力不足,数十里的道路皆不设防。
然而越如此,冯异心中却越是不安,而且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的目光随着山势慢慢抬升,望向鸟兽难上的高山之巅,那里森林遮蔽,但冯异总觉得,有人正藏在上头,盯着汉军的每一步!
……
冯异的感觉没有错,瓮颈左右山上,确实有魏军斥候再监视,就在上个月,随着洛阳附近的玻璃工坊终于造出第一批稍透明的玻璃器,第二批“千里镜”也生产出来,被火速送往前线,如今已能满足校尉一级人手一枚,重要的“斥候长”也能用上,以便侦查敌情之用。
但岑彭却又与他们定了规矩:“如若不慎为敌人发觉,逃脱不能,必先毁镜!”
好在这群被绣衣卫训练过的斥候在襄阳附近猫了几个月,对地形也如当地人般娴熟,倒是没出现人亡镜毁的情况,侦查到冯异前锋进入瓮口后,斥候立刻回禀了岑彭。
岑彭的大本营,设置在襄阳城西,一条名为“檀溪”的水流边,这里地势较平地稍高,又有取水之便,是扼守瓮颈的最后一个要害。
“冯异将入瓮矣。”岑彭听完情报后,笑着对任光如是说:“冯公孙果然谨小慎微,换了我,一定半天就杀到檀溪来了,他却生怕遭了埋伏,要走成两日。”
大战在即,任光还是紧张的,只干笑道:“陛下也常说,君然军速最快,冯异如何比得?”
岑彭又道:“不过,冯异之所以如此缓慢,却又大张旗鼓,也是心存侥幸,欲令其友军建功矣!”
他问另一位从汉水边赶回来的斥候:
“汉东的邓禹到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