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衍拿着瓷瓶仔细地对着几处的伤口，一一上好药，上到肩侧的时候，慕云祈侧过头，呼吸一窒。
对他而言，太近了，师尊的气息喷在他耳边，让他禁不住觉得痒。
“这里比较疼吗？”看对方这反应，洛衍下意识触碰上了肩侧伤口的边缘，那手指微凉与此时伤口处的热形成了对比，慕云祈下意识往后侧了下。
“我……没事，师尊，靠太近了。”他的耳际莫名地有些发红。
“好。”洛衍很快起身，徒儿身上的伤大部分都处理完，他心里也放心一些。但是看他耳朵发红，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想到前面慕云祈拒绝与自己袒露心愿，想来师徒之间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他怕是问了，对方也未必愿意回答他。
“不早了，我去备晚膳，你先歇息。”
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留下慕云祈一个人，他感觉脑子里很乱。
他背靠着床栏仰着头闭上了眼，衣衫半褪，胸膛的肌肤随着呼吸起伏，他深吸气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看着四周的陈列，大多素雅简约，似乎像那人，也不像那人。
师尊待他有恩，他一直记得。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师尊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似乎想虐到他心魔发作为止。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授意他人群殴他，欺负他，言语羞辱他。做个坏人也就罢了，他早些对师徒之情死心，为什么他偏偏还要出手。
脑海里又想起弱白的手与叶片上红色的血迹。阻止他人，又给他上药，师尊，这是您真的想对徒儿好，还是您新想的折磨人的法子呢？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慕云祈收回了思绪。
“徒儿，我回来了。”洛衍放下木盘，端起一碗皮蛋瘦肉粥坐到了床边，取了一勺，吹散了热气，递到他嘴边。
慕云祈神色有些意外地看着洛衍，此时的师尊好过头，差点让他有种吃断头饭的错觉，是不是此刻的好，意味着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坏。
“师尊，我自己来吧。”他正准备抬手接过，不料被洛衍握住了右手，按回了床边。洛衍的手比常人的温度还要凉上几分，他有些不习惯，默默抽回手。
“你胳膊也受伤了，还自己吃什么，我来吧。”说罢又递到他嘴边，慕云祈扭不过他，只得乖乖配合张嘴，他一边被对方喂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师尊。
洛衍虽是一身病躯，但也是那种脆弱地让人想保护起来的美人，唇色极淡像是素梅，俊秀的鼻，睫毛纤长，像墨色的蝴蝶轻落在眼睑上，睫羽下的眼眸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辉，触及就像是跌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慕云祈眉头微紧，心绪一沉。这人他看不破，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洛衍喂完徒儿，自己草草吃完桌上的饭菜，然后就查看起了书籍。他这人记性不是特别好，对原书的情节也没记多少。
况且书里一般只记跟主角相关的重要事件，一些细枝末节生活相关的人事物，还是得他自己查阅翻找了，他现在要对玄云宗有个大概了解。
看着蜡烛微黄的光晕打在洛衍的侧脸上，慕云祈倒是头一次见这人看书的模样，儒雅清俊。
“师尊在看什么？”
“一些介绍的卷宗，徒儿你要看吗？”
“不了，看书头痛。”
洛衍听了嘴角带上笑意，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不爱看书的，要吃文化的亏啊。
看了许久，渐渐地他感觉眼皮在打架，意识渐渐有些发沉，身形有些撑不住，他伏案闭上了眼。
慕云祈原本闭目养神，他听力敏锐，耳边没再响起翻合书页的声音，他侧目看过去，那人没什么动静。
他伸伸筋骨，他自带的金疮药效果向来好，此时也恢复的七七八八，胃里也是暖的。想着师尊毕竟后面也帮了他，他也不能放着这人不管。
慕云祈起身下了床，走到那人身边，试探性地叫了叫，“师尊，师尊，你睡了吗？”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怕是已经睡着了。
无奈，他只得将人打横抱走向床边，看着怀中的师尊，莫名的身量这般轻，静谧的睡颜，很快他收回视线，替他脱靴，褪了外衣，合上被子。
而他自己，还是选择打地铺，他不想跟师尊有过多瓜葛。他抚摩着太阳穴，不觉间也染上了困意，合上了被子，闭上了眼。
许久。
床上的洛衍睡眼朦胧地缓缓睁开眼，眼里还带着水光，视线不太清晰，下意识触碰了下旁边，徒儿没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