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还在散发着冰雪般的灵气,那是铂吟的气息。这昭示着他并没有发疯陷入什么幻觉之中,眼前这一切应该只是他在贝里漫澡堂换衣间做的一个梦。
郁折虹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客厅的感应灯也顺势亮起。
这个梦也是春天,窗外,有花树格格不入地从建筑废墟中长出来,枝丫斜伸到窗口。煤球在这个梦里并没有蹲在窗口。
如果说刚刚还只是怀疑的话,郁折虹越看这个工作室的细节,越能确认这里是假的了。那些家具和他记忆里摆放的完全不同。可这样问题就来了,他梦到从前的场景,为什么梦境里还会出现这种细节错误?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有人从一楼上来了。
梦里会是谁?郁折虹脑海里出现了几个朋友。
当那人的身影从楼梯口楼梯口浮出时,郁折虹身形僵住了。
这个人的出现,让他彻底确认了梦境的设想。但同时,也让他心中出现了巨大的茫然,怔怔地看着那人。
一个外貌三四十岁的男人。
他有一头和郁折虹很像的、微卷的半长发,只是更加枯黄,潦草地扎在脑后。下巴上满是胡茬,穿着泛黄的旧衬衫,双眼是淡褐色的。
尽管面容沧桑,也能一眼看出他和郁折虹的血缘关系。
然而,这是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梦里的人。
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郁折虹绝对没有真实“见过”的人。
他不确信地开口道:“……徐季枫?”
想了想,又觉得不该这样叫,缓缓道,“父亲……?”
郁折虹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父亲”的位置。他的姓氏来自母亲郁辞,从小长大的地方是郁家,对于父亲,他所知的信息少得可怜。
大概只知道,那个男人叫作徐季枫,是个穷困潦倒、入赘进高门的艺术家。母亲郁辞在他刚懂事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你爸爸已经不在了”。
其实他的喜好和职业发展都是有迹可循的,要不然一个出生在商人精英家庭的小纨绔,怎么会认定了要画漫画?
郁折虹关于绘画最初的记忆,就是在五六岁时问自己的母亲,“爸爸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是个很早熟的小孩,五六岁时就清楚地知道父亲在他出生前就死掉了。他只是还存在着一些对父亲的朦胧幻想,就像其他的所有孩子一样。
郁辞的回答是,“问他做什么?一个画画的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