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林知意不止一次质问过,可是没有用的,世道如此,规则如此,除非能问鼎仙门,重新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否则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那些个观念,早就流传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根深蒂固了,就是人们心中的一座大山。而林知意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就好比说,狗肉很香,有很多人喜欢吃,难道就因为狗可怜,就禁止所有人吃狗肉了?
虽然说,拿人神之子比作狗,过于侮辱人了,但事实上就是这样。
阮星阑心想,现在的慕千秋与上一个时空里的慕千秋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现在的慕千秋乃天道化身,又是世间最后一位神。
这么一算,就是林知意的老祖宗啊。
倘若林知意知晓这点,不知该是何种表情。
却听凤凰道:“住口!师尊养育我们多年,要不是师尊,我们早就死了!即便不死,现在也不知在哪条阴沟里扑腾!二师兄,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么多年,师尊哪一点对不起你了?师尊可曾因为你的身份,对你有半分嫌弃?倘若不是师尊,你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现如今怎可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师尊身上?”
云景一手扶白璃,一手扶玄霜,见师徒几人竟然对峙起来,忍不住从旁劝道:“各位,耽误之急,还是赶紧离开此地,要吵还是出去吵罢?”
“闭嘴!”
“闭嘴!”
“闭嘴!”
师兄弟三人极有默契地齐声道,阮星阑磨着后槽牙,思绪在此刻清晰明了起来。咬牙道:“林知意,你早就知道此地有远古神兽杌镇守,故意与我们同行,又在桥上遗落笛子,就为了独自去取杌的内丹,好增进灵力?”
林知意这会儿竟也不装了,点头道:“不错,我乃人神之子一族,天生修行极慢,若无神道,或别的机缘,如今这身修为,便是我的极限了。我需要力量,能问鼎整个修真界的力量,我要让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屠戮,血洗,复仇,为我的族人谋一条出路,这就是我的宿命。”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这么做了,你会失去凤凰,失去我,甚至是师尊。”阮星阑抬眸望他,一字一顿道,“我曾经那么的信任你,爱护你,怜惜你,几次三番救你,明知道金儒门的人不好招惹,我还替你打伤了他们的少主,还与合欢宗的长老交手,为你,差点与整个修真界为敌,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林知意的神色恍惚了片刻,也仅仅是片刻,很快就摇了摇头:“大师兄,对不住,即便你此后恨我入骨,今日,我也非取你身上的神火不可!”
话音陡然凌厉起来,林知意的灵力大增,本就有半身神血,如今又继承了杌身上的神力,修为突飞猛进。
阮星阑受制于神火的压迫,一时半会儿竟无法施展法术,眼睁睁地看着林知意过来擒自己。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阮星阑的那一刻,从旁冷不丁探过来一只白皙的大手,将之生生挡住,便听轰隆一声,两股灵力相冲,竟将左右催成废墟。
登时烟尘四起。那体内的神火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应,在体内疯狂乱窜,一时间痛不可遏,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此刻又疯狂起来,排山倒海一般的苦楚,飞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阮星阑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只觉得皮肉下的筋脉几乎被沸腾的血液冲爆了,皮肤的纹理都清晰可见,骨头咔嚓咔嚓响。
下意识从背后环住了慕千秋的腰,把通红的脸往师尊的颈窝里一埋,他几乎要被憋哭了,极其小声地说:“师尊,疼……”
慕千秋的心尖狠狠一颤,仿佛被一只铁手紧紧攥住,肆意拧成了麻花,微一侧目,见有血从阮星阑的耳朵里流了出来,瞳孔骤缩。
“星阑……”
“师尊,修真界传言,只要神火问世,便可知晓神们相继身归混沌的秘密。”
林知意攥着拳头,不忍去看阮星阑,强迫自己冷下心肠,又道,“师尊,即便高贵的神明不可与人族通婚,违者必遭天罚,可人神之子一族已经受苦受难了这么多年,再深的罪孽也偿清了。大师兄身上的神火,乃人神之子一族生死存亡的关键,师尊,把阮星阑交给我,把神火还给我们吧。”
慕千秋一手扶住阮星阑,将之护在身后,冷冷道:“把他交给你?你要如何取他身上的神火?你可知,承载神火的容器极其难寻,一旦神火移位,容器便会顷刻之间化作飞灰。莫说星阑不是魔君转世之人,哪怕他就是魔君,他也会疼,也会死。”
林知意却道:“我知道,我早就想清楚了。人神之子还有其他秘法禁术,师尊信我,我决计不会要了大师兄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