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邵景行现在真的觉得,他之前的那二十多年,都是在浪费生命。啊,也不是,至少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还是有努力学习的——好吧,就说浪费了十几年的生命吧。瞧瞧人家黄宇,再瞧瞧姬小九——姬小九就算了,天天撸猫呢——瞧瞧霍青吧……
一想到霍青,邵景行就觉得心口窝抽抽的。本来嘛,他虽然离开了私家菜馆,但私心里还是觉得,以后说不定再有机会见到呢,毕竟都在一个地方……
可是自打那天在KTV见到黄宇,他就知道完蛋了。黄宇知道了他去KTV干吗,这不用四舍五入也等于霍青知道了啊。知道他跟狐朋狗友去醉生梦死,还知道他点人进包厢——虽然那真不是他想点的,可是谁会听他解释啊。
霍青会怎么想?一定会特别失望吧?毕竟他总在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而且一直对他抱着希望,一直对他说他的能力很特殊很有用,一直在说他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很多事……
然后他就跑了。一知道自己的病没事了,不需要肉灵芝了,他就跑了。不但跑了,还又回去跟人鬼混去了。不但鬼混,还……
邵景行一想到霍青知道这件事该是什么反应,就想撞头。
他都能想像得出霍青的表情。看起来还是那么淡淡的,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动容。但眼睛里也许会有失望的神色,或许还会有些厌恶——呜呜,要是他知道邵景行还对他抱有点那样的想法,会更厌恶的吧?
“你看你这样子。要是叫外人看见,我想给你安排什么都没办法。”邵仲言一看他这表情心里就恼火,特别想骂他。
这要是从前,他早就训人了。但自从挑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关系,他心里多少的也有点心虚,就是教训人也不像从前那么理直气壮了。而且这回邵景行也不知发什么疯,刚来那两天他也是看不惯他这副失恋一样的模样,随口把那个私家菜馆的送餐员拎出来贬了一句,谁知邵景行当场就跟疯狗似的跳起来嗷嗷把他吼了一顿,看起来简直像要咬人。
那是邵仲言平生第一次看见邵景行发这么大脾气。骂他就知道钻营往上爬,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利益为先,自己卑鄙还总把别人往坏处想什么什么的。
这房子虽然隔音好,但也架不住他这么个汪汪法啊,当时就吓得邵仲言没敢再说什么。看邵景行脸红脖子粗的模样,这万一激动起来再把两人的关系也喊出去,被人听见一半个字,他这前程就完了!
说实在的,那会儿邵仲言都有点后悔把他带来了。但是要把邵景行独自放在原来的城市他也不放心——不盯着点儿,万一他哪天说漏了嘴呢?那还不是一样完蛋!
好在第二天邵景行就恢复了正常,在外人面前也没掉过链子。不过这也让邵仲言深刻认识到,那个送餐员不简单,至少是在邵景行心里占的位置不简单。
这可怎么办?侄子兼儿子要弯了,怎么办!邵仲言很发愁。
首先,不能强压。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压得越狠,弹得越高。这一点,邵仲言是很了解的——别看邵景行好像没脾气似的,其实他有蔫主意,要不然当初偷偷听说了自己的身世立刻就不念书了,全家人又是骂又是打又是求的,也没能阻止他从一个三好学生转变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所以,邵仲言决定再也不提那个送餐员了,哪怕看见邵景行跟情圣一样的嘴脸他也绝口不提!就是忍得有点肝疼——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长得好一些么?还是个男的,难不成将来还能结婚?
不提,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让邵景行去交新朋友,逐渐找到能够代替那个送餐员的人。
“行了,快去收拾收拾。不看我的面子,还看你爸的面子呢。周青山听说你跟我一块来了,特别提到你。”邵仲言忍着气,放缓了声音,“再说他女儿过生日,请的人多的是,又不单是请你。”
说到这里,邵仲言终于没忍住,小小地讽刺了一下:“你还别当人家就能看上你。周青山的女儿,追的人多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当人家姑娘像——那么没见过世面啊?”
他惊觉自己要失言,急忙硬生生把后头的话吞进去,换了激将法:“我还以为你是懂事了,想跟我来做一番事业,证明给人看,你不是只能靠家里过日子的,你还有别的价值。”
一番事业什么的,邵景行其实没有想过——邵仲言那种事业,他也做不来。他跟着来,一是觉得没脸再留在那个城市见霍青了;二就是觉得跟特事科的人一比,他简直是年华虚度,也想做点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