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在剧院里混了好几年,什么售票员一类的活儿也是做过的。他知道,这些售票员在放票给票贩子的时候,在折扣上是有一定决策权的,有时候最低能把折扣打到三、四折,尤其是一些不怎么叫座,票也卖不出去,只求回本的剧,那个票价的水分就更大了。
所以,他咬定价格:“五十块,我只给你五十块。”
售票员显然也是讲价老手,冷笑一声,作势要把小窗户拉上。
阿尔伸手拦了一下。
然后,他恨恨地说:“我爸死了,我妈怀着孩子没办法工作,我还有弟弟妹妹要养,钱是找高利贷借的,就是要赌这最后一把,不成功便去死。”
这番话他其实车轱辘一样说第三次了。
但这次又不一样的语气了,和面包店店员是装可怜,和福尔曼先生是装懂事,这回是装小赌徒了。
售票员果然被这孩子表现出的赌性给震住。
他有些不信,又装出大人吓唬孩子的样子:“小家伙,你扯谎是不是?哪个傻子肯借你这么多钱?我告诉你,撒谎要下地狱,把舌头都生生拔掉的。”
阿尔一双绿眼睛幽幽地瞪他。
售票员莫名有了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很是心虚:“行吧,行吧,我卖给你。但五十五块,真的不能更低了。”
只是多了五块。
阿尔盘算了一下,决定不和他计较,就点了点头。
售票员低头一边拿票,一边收钱,心中还为这孩子的表现而暗自咋舌。
不过,可能是看阿尔衣衫褴褛又瘦弱的样子实在可怜,他没忍住地多了一句嘴,很委婉地提醒着说:“小孩,我不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但要是真的……那个,呃,这个剧吧……你买《漂亮先生》的票,还不如买《卖花女孩》。”
阿尔摇了摇头。
他装出一副固执的样子:“《卖花女孩》的票太贵,我买不起。再说,这事本就是赌一把,要么绝处逢生,要么同归于尽!”
这,这,这特么到底什么孩子啊!
售票员这会儿真是瞠目结舌了,直到他把票递过去的时候,都还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相反。
阿尔在成功低价拿到票后,就高兴起来,仿佛脖子上勒着的绳索又松了松。
因为这会儿可没人知道,不被看好的《漂亮先生》将会创造出怎样的一出观剧奇迹。
它刚出现的时候,几乎没人看好。
新剧、新题材、采用了不知名演员、据说彩排的时候就很糟糕,后来在外地的一家剧院上演的时候,还被观众砸了鞋子,实在是制作人太想收回点儿成本,不想赔个底朝天,才勉勉强强地继续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