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杀好剁成块儿了,想换也没人要。你就别啰嗦了,晚上一家子来吃肉。”
“你这女人真不会过,吃了一只鸡了,好容易捡只兔子居然还给杀了要吃……”
徐姐一路走一路唠叨,顾言只微笑着不吭声。请她吃肉,她还不乐意。这事儿也就真心关心你的人才会这么干吧。
晚上下了工,徐姐拎着一家人晚饭的口粮来顾言这儿。离老远就闻到了肉香,馋的仨孩子直咽口水。徐姐两口子也是猛吸鼻子。
“香,顾姨姨做的肉太香了。”老二说完,其余人全点头附和。顾言真的很会做饭,比大队里那些女人做的香多了。
兔子肉事先用调料腌制,满满一大盆。为了怕他们发现是不止一只,顾言把头扔掉一个,其余全剁成小块儿。他们来的时候正好下了锅炖出香味,十里飘香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与口水。
“这么多!妹子你这兔子也太肥了吧。”徐姐掀开锅盖瞅了一眼,看几个臭小子都馋的过来,抬手利索的将锅盖回归原位。连给看一眼都没舍得。
“我给拿了个白萝卜,我去洗净等会儿放里头。”
“行。让大花去洗吧,我这还要洗胡萝卜,正好一起。”
“大花看妹妹吧,让我家臭小子去洗。咋把这仨忘了,臭小子有劲儿,想吃肉当然得干点儿活。让他们给你把水缸挑满,再捡点柴火,再……”
“行了徐姐,你把自家孩子当免费劳动力使唤呢。洗洗菜就行了,水我自己能挑。”
“没关系的顾姨姨,让我爹挑也行。”老大老三提着萝卜去洗,徐姐夫提着水桶挑水,敢情你这家伙啥都不用干。
顾言对徐瓦这卖嘴的行为逗的直乐,你们娘儿俩就欺负那几个嘴笨的吧。心眼实诚的人被媳妇儿子卖了犹自傻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当了小弟,这娘儿俩不动手只动嘴就会指巴人。
唯一的锅炖肉,顾言另外烧了火,上头架了一块儿光滑的石板。徐姐纳闷不解,指着光可鉴人的石板问她要干啥。
“烙饼。”
“喝粥都不够,你居然要吃干的?”
“昨儿扒了一颗老粗的榆树皮,磨了好多粉呢。跟玉米面参一块儿正好烙饼。我之前就是做成糊糊了,结果这玩意好像居然是个整体,拿铲子都斩不断,舀了半天没舀到碗里。”
“哈哈……这东西就这样,我家的也是,一个个拿着碗却分不开,眼看舀起来了,一下子又滑溜进锅里。舀顿饭比上工还费劲。”
俩女人吐槽着树皮的难吃,顾言说这回烙饼肯定不会舀不到碗里,实际她就掺了一点儿树皮,放的玉米面比树皮多多了。
“好吃。”等饭做熟,一帮子等着的已经口水流一地。端着自己那份儿肉和烙饼,啥都再顾不上,一个个饿死鬼一般低着脑袋只顾往嘴里送。
三年了,一年比一年口粮少,一年比一年更难熬。别说肉了,油星都难见。这冷不丁的来这么实在的肉,香的人恨不能连碗都咽进肚子。
一人大半碗碗菜外加一张烙饼,多了没有。正值生长期的徐刚徐瓦吃完了把碗舔的干干净净。徐刚憨厚少言啥都没说,徐瓦吃完了摇着头赞叹。
“这辈子第一次快吃饱,简直是太幸福了。要是以后都能过上这样吃饱喝足的日子,让我干啥都行。”
“往地里挑大粪也行?”开口逗他的肯定是徐姐。他这性子随徐姐娘家人了,同性相斥的俩人以给对方拆台为乐。美其名曰拉住些省的飞上天。
“行。”为了吃肉,徐瓦也是豁出去了。管它挑啥呢,只要给肉吃,让挑啥挑啥。
“得了吧,你想干队长也不要。就你那小身板,扁担上去就得压趴下。”
“我……我哥能挑动,他换了肉吃也会给我的。”
“你要脸不要,你哥的东西凭啥要给你?”
“我们兄弟友爱,互相帮忙不行啊。”徐瓦傲娇的跟妈妈呛声,转而问老大徐刚“哥你给不给我?”
徐刚这憨憨的小子点点头“给。咱分着吃。”
徐姐斗嘴输了,却笑的满脸灿烂。做父母的,大概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孩子们团结友爱了。
大花小花对望一眼也乐的很,大花轻轻的拉住妹妹的手,小声的跟她耳语。然后小花笑着回她。“我也一样。”
在后世人眼中一顿简单的饭菜,却让这时代的人铭记终生。分享、互助,也让这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两家人亲如一家。上课帮忙带龙凤胎,下课帮着一起挖野菜,捡羊粪都结成了帮派。忙忙活活十多天,终于把玉米高粱下了种。谷子得再过些日子,地里暂时松懈了下来。适逢老天下雨,大家都闲在家里。望着这贵如油的春雨,心里那希望的小苗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