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一直是尹如琢生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即便是和赫胥猗结婚之后,这一个事实也没改变。工作能让她沉浸,让她获得成就感,也能让她平静。
她的性子从小就比别人更安静内敛,甚至一度被怀疑是否患有自闭症。但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比一般人更专注,更专一,也更一根筋而已。
她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虽然随着慢慢长大,慢慢成熟,这种现象也越来越不显著,但现在看来,或许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呈现。
在终于决定放手之后,她能感觉到心痛,却也觉得解脱。赫胥猗不用再演戏,而她也不用再去猜测,再去不安,再去期待。
虽然她无法拥有赫胥猗,但她终于能够见到真实的赫胥猗,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回想起初衷,退回原本的位置,再仔细想一想自己的目的,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回报这个女孩而已。
无关爱情,无关交换,而仅仅是她个人的自我满足。她在中途出现了偏差,但现在不会了。她已经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尹如琢的身体向来不错,伤口恢复得也很快,第五天的时候已经拆除了缝合线,现在也已经能吃一些半流质的食品。但这一周流食吃得她原本就不丰满的体型更加瘦削,王婶心疼得不行,晚上特地做了比较“丰盛”的一餐。
肉松粥配五种馅的肉糜小汤包,还有蛋奶当餐后的甜点。
王婶的小汤包做得一绝,总算是让吃了快一周纯流质食品的尹如琢尝到了一点鲜味。
“小姐,再吃点吧,你都瘦了那么多。”王婶也坐着一块儿吃晚餐,见尹如琢粥只吃了半碗,三只小汤包,担忧地劝道,“医生嘱咐过我的,说你现在多吃点也没事了,要注意补充营养。”
赫胥猗吃着同样的晚餐——尹如琢有一份,她当然也有一份。王婶从没有厚此薄彼过,对她也一如对尹如琢这般恭敬。
“王婶,我真的已经吃饱了。”
“是不是我今天做的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王婶在其他方面是典型的少说少看多做,只有在涉及到尹如琢的身体时才会特别紧张。
“不用啦,很好吃,我也很喜欢。就是最近肠胃功能不大好,我不想吃太多。补充营养以后也来得及,我现在吃点维生素就好了。”
张景宣那一刀幸运也算幸运,没伤到什么重要内脏,倒霉也算倒霉,刚好扎中了小肠,所幸伤得不严重,拆腹部的线时愈合得也差不多了。
只是尹如琢总觉得还有些不舒服,间歇性地隐隐作痛。
“如琢,”赫胥猗见尹如琢起身,连忙跟着放了筷子,“你想做什么吗?我和你一起去。”
“我就是散散步,医生说我应该多走动走动。没事,你继续吃,我就客厅里转转。”
“我已经吃完了,陪你一起走吧。”
赫胥猗越是表现得紧张,尹如琢越是想要叹息。她知道,对方仍把她受的伤归责于自己。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不想一直被当作病人对待。医生也说我康复得很好,你不要太担心。”
拒绝、拒绝、拒绝,赫胥猗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些天遭受了多少次拒绝。她能切实地感觉到尹如琢的疏远,能切实地感受到两人越来越远的距离——她还没能挽救心灵上的遥远,空间上反而开始逐渐拉大。
她的预感没有错,自己正在失去尹如琢。疼痛,仿佛灼烧一般的疼痛让尹如琢在睡梦中辗转反侧。从伤口到整个腹腔再到全身,疼痛仿佛烈火一般蔓延着。每当夜晚来临,每当睡梦来临,她就会无数遍地经历当时的场景,无数遍地想起张景宣说的那些话,无数遍地、无数遍地回忆起从录音笔之中播放出的那句“那又怎样”。
“赫胥猗并不爱你,她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赫胥猗从始至终只爱过我,就算恨也只会恨我一个人。”
她被刺中的并非小腹,而是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