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是个贪心的人,即便此刻已经得到了许多,但仍是想要更多,不论是什么都好。
只要是淳宁给的,她都想要。
就算是痛,也比什么都没有来得要好。
她是习惯了空荡荡的夜,可她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也想有最最充实?的感受,也想听到有人会在耳边说:
“我会一直陪着你。”
宁子笙闭上了眼睛,任凭柳离的指尖变得潮湿黏腻,沾满了她最最深处的不堪。
此夜发生的事是真真切切的,眼前人亦是如此,她的底线已经在彻底的放纵之下,被试探得残破如许了。
她一向不信神佛,不信上苍,可在某一刻,她还是禁不住彷徨地祈求——
不要再消失了。
不要再离开她了。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她也只不过是万千众生中的某一个,所求不过一方小天地,仅此而已。
翌日初晨,早朝仍是照常要去上的。
柳离本还在床上?躺着,见此歪着头,忽然起了心思,说:“我帮你梳头吧。”
然后就收获了宁子笙满是怀疑的一瞥,令她的自信有些被打击到。
不过宁子笙倒是也没拒绝,只是从容在梳妆镜前?坐下,任凭身后人窸窸窣窣地起身折腾。
小九的头发一如既往的又黑又厚,随便怎么梳都好看。
柳离用篦子轻轻地带着,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点熟悉。镜中映出一上?一下的两副面容,皆是散着发,刚起床的慵懒模样。
“我以前是不是给你梳过头。”她的记忆莫名有些混乱,又怕自己说错,于是小声嘀咕了几?句,“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宁子笙没有回答。
于是篦子缓缓游过发梢,将所有的头发通通整理得柔柔顺顺;刚分成了几?股,柳离的手却忽然顿住了。
她只会捣鼓一两个式样,都是早前跟侍女学,唯有少女才适合那样的发式。宁子笙虽然也算“未出阁”,但年龄和身份都早已不妥了。
“……我教你。”
好在小九看穿了她的迟疑,于是宁子笙说一句,她便跟着做一句。得亏柳离手不算太笨,花了半晌功夫,总算也弄得像模像样的了。
乌蛮髻圆润饱满,缀以金步摇,与人面相映,好看极了,衬得她红唇水盈盈的。
宁子笙对着镜中的自己打量了半晌,面容很是平静,忽然道:
“昔年你来吏部寻我的第二日,你为我梳过垂鬟分肖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