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子学念书时,柳离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便刻意藏着掖着,没让别人瞧见,故而知晓她字迹的人并不多。
能够熟悉到这程度,且十年如一日地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宁子笙还有?谁呢。
“【系统】当时宝安郡主得知你的事后,悲痛欲绝,直到收到了信后,情绪方才日渐好转起来。”
与此同时,柳离也看到了最初的那一封信,被压在最底下。
“阿娘亲启:我还活着,各种?缘由不便详说,日后会再给阿娘写?信。柳离。”
由此开始,“柳离”接二连三地给宝安讲述了自己的“逃亡”——
她从太后手底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定居下来。
至于关于如何逃脱、如何离京,宁子笙编的故事算得上?巧妙,所以很轻易就将宝安瞒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
柳离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张纸的墨迹晕染处。
她仿佛看到了它们是如何在漫长且望不见头的岁月中,作为一股信念支撑着宝安郡主,让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
同时她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在宁子笙构想的这十年中,柳离遇到了称心如意、愿共结白首的那一个人,两人安居乐业,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
她们的家中养了一条护院犬,忠心耿耿,憨厚可爱,每日见到主人归家,都会兴奋地扑上?去又抱又亲。
她们还在后院里辟了一片地当做专门的花圃,种?了数不清多少枝碧桃花,春夏至极,满园飘香,沁人心脾。
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普通至极却又幸福无比的日子,不过是再平凡、平淡不过的生活。
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宁子笙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想象中看见、一碰就碎裂开来的影子。
也不知究竟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此时的宝安倏忽从梦中醒来,看见被风吹乱的信笺,着急忙慌地起身。
她也不顾没披外衫,用纤细得发白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收好,锁入妆奁盒的最深处。
“瞧我这记性。”宝安懊恼地自言自语,“竟忘了将它们妥善收起来,着实?不该。”
“【系统】宝安郡主一直以为你回京便会遭到追捕,所以你不能直接现身,否则有?很大概率将会刺激得她情绪激动。”
“我明白。且要再过些时间,给她写封信提前告知,我可以回京了,对么?”
“【系统】嗯,是的。”
宝安又重新躺回了榻上,却仍是不太踏实?,复又起身,将整个妆奁盒从黄梨花木案上?踉踉跄跄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