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望舒以前最喜欢坐在家中画画。左边靠窗,他可以画现代城市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右边靠窗,他可以画清晨卖煎饼果子的张口叫卖、糖葫芦老大爷走街串巷、还有敲击铁片卖麻糖的小贩……
现在全没了。
镜头下,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着两边熟悉的声音,眼中一片死寂。
忽然,灰色的眼珠动了动,他手上似乎触摸到了什么。
是狗。
柳韵把一只小狗放在了他的手上。
它是那么的小,两只手合拢就能把它抱起。现在,这小家伙还在冲他汪汪叫,声音嫩嫩的,又努力去咬他的手指头,被柳韵轻拍了一下,温柔地恐吓:“不准咬!”
“妈,您这是干什么?”他问道。
哪怕儿子看不见,柳韵依旧蹲下,平视着儿子无神的双眼:“爸爸妈妈平常都要上班,不能一直陪着你。你愿意让它陪着你吗?”
何望舒的牙关骤然咬紧。
他很聪明,他知道,这是给他的导盲犬。
以前他从未注意过,街道上的偶尔经过的,牵着导盲犬住拐杖的盲人。
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看得见美景,看不到黑暗。
而现在,他不得不认识到,自己将来也要成为柱着拐杖,牵着一条狗,只能用手指摸着读书的盲人。
很难接受,但是不接受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