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香港演员,不能得罪了。
其他几个老演员动都没动,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松松筋骨后继续对戏,准备拍下一场。
好说歹说,甚至让他们后期配音换台词的话都说出来了,谭顺荣才勉强放平心态,愿意继续拍戏。
服装老师带他下去换衣服,化妆师跟去化妆。待他嘟嘟囔囔离开,片场气氛微妙地好转起来。
饰演刘琼礼三堂叔那位话本就多,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感叹:“可算走了,这种人啊,真是……”
演小叔那位顺口接话:“招人烦。”
两人相视一笑,并不年轻的两双眼睛里饱含了狡黠的意味。
江秋十表情不变,表示不参与谈话。另一位老演员也跟着加入了,意味深长道:“以前两边位置倒过来的时候,他们可没说歧视我们。”
导演没说什么,装着没听见似的,继续指挥演员们站位。
他们换到了临近的场地,是一间布置成祠堂模样的小院落。
大祠堂里,一尊尊木制牌位道具整齐摆放在阶梯状长桌上,一层又一层,仰望过去,似乎要排到天高处。天井上空钉了块塑料布挡着,以免雨水落下,雨水打在厚厚的半透明塑料布上,积了一滩透明晶莹的雨水。
连带着本就不那么明亮的日光照进时,变得更加晃晃晕晕。光线几乎是迷离的。
尽管牌位都是道具,上面生卒年八字不过胡编,可毕竟这是牌位,多少有些忌讳。因而众人聊天并不很大声,平常聊些稍微露骨的话题也少提了。
赶紧拍完换场地,这是他们的一致念头。
可惜,直到他们已经把走位排演过三四遍,副导催了五六次,去做造型的谭顺荣依旧没有回来。
一问,服装助理怯怯的说他还在挑衣服。
导演都要给他气笑了。
演员定下之后,服装组已经根据报来的尺码订做了戏服,挑?挑什么挑?
电话那头的服装助理也急得快哭了:“谭老师说其中几套不是很好看,还说有一些衣服大了不愿意穿。让大家……再等等。”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缩着头说出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导演没说什么,心平气和挂断电话,让大家换了幕同场地的戏继续走位,对戏,以免串词。
江秋十旁观着一切,他安静地充当着一个敬业演员,不掺和,内心却觉得人与人之间相处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一门学问。
或许,读书时应该选修社会学或心理学?
那边,服装老师简直被谭顺荣气死,碍于社畜基操,还不得不满脸微笑打起精神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