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记录看下来,燕危发现,林缜虽然在楼内低层玩家和新的种子玩家眼里,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黑马,但其实他的行为模式比蒋修还要简单。简单来说就是——争强好胜极好面子的神经病。
他喜欢追着那些可能比他厉害,或者和他不相上下的强者跑,也因为太过争强好胜要面子,十分信守承诺。这人不算好人,却也不坏,最重要的是言出必行。在看到林缜而没有看到晏明光的那一瞬间,燕危就已经有了主意和把握。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林缜的情绪转了个七拐八弯,最终不仅没有反悔,居然还笑出了声。
“你还挺记仇的啊小宠物。”他说着,手中长弓一摆,弓弦之上凭空出现了一支纯黑色的箭羽。箭羽刚一出现,便在破风声中离弦而出,箭尖瞬间顶住了被他同时抛起的布。紧接着,另一支长箭几乎毫无间隔地紧随而出。
长箭迅速刺破昏暗,在洞壁两侧贴着那些肮脏的青苔划过。弓弦一绷就足以让其他玩家戒备的黑色长弓不断地射出箭羽,就这样大材小用地在最前头给燕危这个洁癖开道。
林缜方才还有些震惊,没走出几步,这人就恢复了先前那样总是意味不明地笑着,嗓音随意散漫:“晏明光一定也知道你在藏拙吧?你们两一直都一起行动,他也很强,你们应该是合作。小宠物,你这张羊皮披的很成功啊,我都给你骗过去了。”
燕危跟在林缜的身后,走在这逼仄的小洞里,手里拿着一个兑换来的手电筒,理都没理林缜,只是小心仔细地打量着两侧。
“你刚才一个人越不过血池,你的身体指数不是突出项吧?那就是感知力了,和你这记仇又机灵地性格还挺配。我还没遇到过感知力高的人把我坑成这样呢,我突然对Yan没兴趣了,我觉得你更好玩一点。”
“……”
“不对啊。你和晏明光进的都是一样的副本,你的实力不比他差,为什么他是最佳玩家?Yan……燕和晏……你们两谁才是Yan?”
“……”
“喂,怎么不走了,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燕危在看地上。
青年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抵在手电筒的边沿,手腕微微朝下,弯腰俯视着狭窄的地面。他双眸澄澈,瞳孔倒映出了手电筒汇聚的光,同他的神情一般明亮。
“你觉不觉得神婆爬山和下井都挺费力的?”燕危随口道。
“哟,她年纪那么大,不费力的话我们就可以当boss打了。这地上除了石头就是虫,还有一些拖拽的痕迹——这作为一个有鬼怪的地方,拖一拖尸体什么的,有这些痕迹很正常吧。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燕危嘴角一勾:“我在看拖拽痕迹的宽度,很细,比少女的身材细多了。”
他没说多清楚,可眼前的林缜也不是一层副本那些新手玩家,只这一句话便足够。
从神婆爬山下井的费力来看,她只是个体质普通的老人,所以她可能没有力气背得动稍微重一点的东西。这个地上的拖拽痕迹,不会是那些可以顷刻间消失在房间里的无皮女鬼做的,只可能是神婆。
而这个痕迹宽度太窄,甚至都没有女孩的腰宽,显然也不是什么拖动尸体的痕迹。
那神婆要拖什么?
她下井的时候是没有带什么东西的,这个拖动的痕迹极有可能是把东西带出去的时候造成的。什么东西不算太大、却也有一定的重量、不用神婆带进来就能每次都有东西拖出去?
——到了白天凭空消失在山神庙大殿的皮骨伞。
如今看来,目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可以形成比较清晰的逻辑了。
神婆用少女皮骨做伞,将少女的尸体抛下了水井。中间或许发生了什么,这里出现了变化,那些少女尸体也变成了厉鬼,皮骨伞的出现代表着无皮女鬼的出现。晚上的时候,神婆将皮骨伞放在他们的门口,无皮女鬼则会伴随着歌声出现在房里,杀了有皮骨伞在侧的人。
到了白天,没有造成死亡的皮骨伞则会回到水井里。神婆如果还需要用皮骨伞引诱无皮女鬼shā • rén,就需要再度下井把这些伞拖出去。
除了造成玩家死亡的那一把皮骨伞,其他没有造成任何死亡的皮骨伞消失,恐怕就是出现——或者说是回到——这个别有洞天的水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