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和晏明光一同坐在两侧,靠得很近。林情看到他们这样,脚步微滞,却也什么都没说,走到在已经铺了布的桌板前停下。
他掏出纸笔,有条不紊地画着。下笔的手法和笔触同林缜之前画傀儡城堡地形图时一模一样,他们本就来自于一个人,这种动作本就如出一辙。
燕危扫了一眼,林情应该是在画玩家现在的分布情况。
他借着这个时间,再度和晏明光一同检查了一下这个狭窄到两个人动一动都容易撞到的卧铺间。
他的目光随后停在了门锁上。
门锁也是金属做的,只不过是那种没有打磨过表面的金属,并不算光滑,是那种类似磨砂质感的表面。燕危凭着自己不死的底气,直接凑上前看了看,完全看不出有点轮廓的倒影。
他特意盯着门锁等了一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看来只有会倒影出人影的那种反光物品才危险了。
会倒映出人影的玻璃、会反光的铁制物品、光滑到稍微能映出一些人影的桌面……
这一点并不难猜,其他人显然也遇到了或多或少诡异的景象,猜到了这一点。
不能看这种东西,只要会倒映出人脸,就会出现方才那样的情形。他刚才其实往窗外看,自然不可避免地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玻璃倒映出他的身影,引出了这样的幻象。
单独玻璃无法说明一切,但结合他上车前在站台的经历,不难想到反光或者镜子之类的东西可能有问题。在站台的时候,玩家或多或少都被那些脏东西催促着上车,而对燕危动手的那个,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燕危的脸上留下了血迹。
正常人知道自己脸上有脏东西留下的痕迹,第一反应是什么?
——惊慌失措地抹掉。
楼内经验丰富的玩家又会有什么第一反应?
——照镜子看有没有信息,然后擦掉。
当时燕危的直觉就觉得不对。死亡压迫本的难度就在于,很多的危险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或者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举动、下意识的反应等。所以他警觉了一下,没有按照这种第一反应行事,强忍着好奇心,看也不看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直接擦掉了血迹。
站台上的躲过了,但进入车厢之后却还是碰上了——毕竟每个卧铺间都有窗户。
不难想象,如果不是燕危今天完全不怕死,或者他刚才反应不够及时,或者林情和晏明光没有根据他的反应立刻推测出情况,从而没有遮掩这些东西只顾着躲,恐怕第一轮死亡就已经出现了。
能进来的玩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能发现,别人也能发现,所以燕危让林情出去验证这一点。燕危只遇到过两次类似的事情,不足以支撑反光的东西会招鬼的想法。但如果多少也有别人这么做,就说明其他人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例子足够,猜想也就趋近于正确。
危险就是信息。
既然大部分人都这么做,会反光或者会倒影的东西不能看多半是正确的,接下来他们只要一留意到反光的东西就规避就好。
林情画好了。
燕危和晏明光挤在另一边,三人围着桌板而坐,全都盯着那个粗陋的分布图。
林情说:“餐车现在没有任何异样,餐车前头的车厢亮着灯,应该是那个乘务员开的,他说过他住在那里。从餐车道客厢的走道没什么东西,只有餐车末尾有一张小黑板,看那个位置像是写菜单用的,只不过现在还一片空白。餐车背后就是客厢,我没有往后看太多,但这五六节车厢都是客厢。每节三间卧铺间,每间卧铺间四张床位,上铺下铺两两相对。
“我们住在餐车后头的第三节车厢。一共十六个人,住了七间,从第二节车厢到第四节车厢都有住人。餐车后头的第一节车厢没有任何一间住了人,大家应该都担心上车时出现在餐车的那个脏东西,从第二节车厢才开始住,但第二第四节都没有住满。我们在第三节的最后一间,这节车厢住满了。第一间住着两个人,第二间——也就是我们前面,是丁笑……”
林情顿了顿,说:“我和丁笑关系还行,不过我们不认识,只是彼岸花和玄鸟有过几次还算友好的合作。之前我不清楚,现在想来,是燕危你的缘故。”
燕危笑了笑,算是承认,但也没说具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