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握住温良良的手,用力拽到自己膝上,她说的很是郑重,仿佛在确认一般。
春烟从树下抄起一根棍子,大步流星的来到府门口,棍头横起,直指抱着柱子嚎啕放赖的冯玉璇。
“赵夫人,我家夫人和小姐是不会见你的,你若一味在此撒泼,我可真打了。”
春烟本就生的伶俐,自打出了赵府,自立门户后也学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对于冯玉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了然于心。
冯玉璇扭过头白楞着眼睛,使了浑身气力啐了一口,厉声骂道。
“有娘生,没娘教,一个丫头也敢跟我叫板,你只管来,打死我算数。”说罢回身抱着柱子,拔高了音调哭咧咧的喊道。
“都来看看这是什么世道,外甥女不让姨母进门,上棍子要打死人了!妹妹啊,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嘴上把不住门,可什么话都敢讲啊!”
春烟气急,与两个小厮互看几眼,那两人又利索的把她架起来,冯玉璇的双腿夹住柱子,垂死挣扎,春烟咬着牙,闭眼抡起一棍,砰的一声打了上去。
冯玉璇的双腿立时垂了下来,嚎啕变成了呻/吟叫苦,她低声抽着凉气,戳着手指骂骂咧咧,“春烟你个赔钱货,没大没小的东西....”
“母亲,你再不跟我讲明白,我可真要亲自会会赵姨母了。”
温良良直起身子,三两步走到门口,作势便要往外走,冯玉琬心急,连忙扑过去捶打着她的肩膀,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滚个不停,倒着实让温良良烦心不已。
她最厌恶母亲这副样子,总以为天底下都欠她的,便是错了,也要不依不饶的哭上一番。
“良良,有两件事,我瞒了你父亲,瞒了温家,可有一样,我没对不起你啊,良良,你要相信母亲!”唯恐温良良不信,冯玉琬拉着温良良的胳膊,再三确认。
“母亲,你只管说,别再哭哭啼啼,叫人无端生厌。”
温良良脱开她的钳制,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隔远了些,避免她说到兴起再度失控。
“温家是京城权贵,冯家无论如何都攀扯不上,你父亲之所以娶我,是因为我救过他。”冯玉琬说完,便谨慎的看着温良良,这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而父亲母亲从未提起的故事。
“你父亲到金陵出游,春日喜雨,他一人划着乌篷船在江面荡悠,不知为何船翻了,他不会水,几乎被呛死的时候,被人救起,醒来便看见我守在身边。”
“人不是你救的,姨母窜托你冒领功劳,且以女子闺阁名誉为由,强行让父亲给你公道。”温良良顺着她的话,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可笑场景。
冯玉琬一惊,不由睁大眼睛,很是匪夷所思的咦了声,“你怎知道?”
温良良摆了摆手,又问,“是谁救得父亲?”
冯玉琬叹了口气,像是在追忆往昔,整个人陷入恍惚之中。
“不知道,那人救起你父亲便匆忙走了,我只看见一个背影,是个姑娘家,穿了一件天青色素衫,很是倜傥的样子。”
温良良嗯了一声,刚要说话,便见冯玉琬如梦初醒,想起了什么,掌心一拍桌面,神秘兮兮的说道,“她是女扮男装,人走以后我发现地上有枚香囊,上面绣着一个“白”字,还没看清楚,便被你姨母踢进江里了。”
“母亲与父亲竟是这样的渊源,若不是姨母已嫁,大约自己便上赶着领了功劳,何以轮得到母亲?”
她话里的讥讽很是明显,偏偏冯玉琬没能听出,还很是得意的附和,“确实,我也是凭着你父亲腰间的玉佩断定,他出身高贵,要不然,也不敢贸然行事。”
冯玉琬吃了口茶,心满意足的望着白沫漂浮的茶面,感叹道,“姑爷给的茶团,果真比寻常买的香甜。”
温良良兀的一愣,冯玉琬不解,放下茶盏蹙眉问道,“怎的,姑爷没去找你?”
“他何时来看你的,怎不与我说一声?”温良良有些气急,愤愤不平的望着母亲,这样的人情,总该与自己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