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祯合上眼皮,长睫覆下一片漆黑的扇状影子。
又装死。
彭吉叹了口气,大半夜的,这是让自己骑马过去找骂吗?
从城东到城西,再从城西折返回去,彭吉仗着自己体力好,飞檐走壁落回东院,从后门进去。
顾绍祯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又扭头看向身后,见没有人,便又沉着脸,阴鸷逼人。
“公子,夫人不在家。”
顾绍祯喉间一滞,三更半夜,宵禁在即,她能去哪?
“春烟跟我说,夫人去紫金阁找大公子去了,那厮很是纨绔,整日泡在紫金阁,夫人没少费心受气。”
顾绍祯脑袋一偏,也不知怎的温良良凭空多了个哥哥,长得便极不正经。他看到温白景的第一眼,好像看到仇人一般,这是男人的直觉,没有缘由。
“彭叔,不是说温良良最见不得我死,见不得我病吗,你再去,就说我马上要归西了,连个孩子也没留下,对不起亡故的母亲。”
他一本正经的说完,便重新合上眼睛,调整呼吸,将身子重新归置到冰凉的状态。
朱桑和朱陌很是同情的看着彭吉,不约而同道,“彭叔,有能力者多担事,您受累了。”
......
这一去,再回来便是雾蒙蒙的清晨,朝露滚在花叶上,似掉不掉,风一吹,啪嗒一声混进土里,瞬间不见了踪迹。
温良良跟着彭吉一路无阻,从紫金阁一棍子把温白景敲回府里之后,便乘马车半步未停。她脑子里很乱,又乱又慌,走到门前,只觉膝盖一软,扑通一声摔在青阶上。
彭吉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扶起来,“夫人,节哀。”
这一句,叫温良良眼眶瞬间泛红,明晃晃的泪珠挂在眼角,浑身气力被抽光了一般,肺腑刀劈似的剧烈疼痛起来。
彭吉推开门,温良良用帕子拭去眼泪,提起裙摆跨过门槛,一眼便看见床上昏死的顾绍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