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祯不屑的哼道,“在你眼里价值连城的东西,与我而言却是手到擒来。温良良,喜欢么?”
财大气粗,本不该用在此人身上,然而此时,温良良着实想不出其他措辞,她按着那只镯子,也不知怎样回他,便稍稍愣了愣神。
温白景凑到她跟前,附和道,“喜欢,喜欢,顾二公子可是帮了我大忙,原想着赚了银子给妹妹买一对镯子带,现下看来,我那是拿不出手的。”
这奉承顾绍祯听着很是舒爽,他起身扫了眼四周,温良良好似回过神来,一边往下摘镯子,一边款款而道。
“我不要你的镯子。”
顾绍祯眉眼一冷,捏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抬,“不喜欢?”
“不是,拿人手短,更何况是你,今日我若收了镯子,日后少不得看你眼色。顾绍祯,你拿回去吧,压箱底都行。”
温良良倒不是矫情,她身上佩饰向来精简,这样的镯子带在腕上,只会招人非议,倒不如他拿回去留作打点。
两人一个阴鸷的站着,一个不知畏惧的瞟着,温白景不由默默叹了口气,上前打圆场道,“妹妹,收下的礼物哪能退回去,一个镯子罢了,赶紧收好。
这是我新酿的桃酒,味道有些酸,若是拿回府里加些冰块,味道定然不错。对了,顾二公子,上回送你的鹿血酒,喝完了吗?”温良良本在喝茶,偏生被那一句“鹿血酒”呛到了,不由连连咳了数声,好容易绯红着脸止住,那面上的颜色,却如同火烧火燎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顾绍祯的手背拄在唇边,只拿余光看着温良良,看着看着便跟着笑了起来,方才的怒气消失殆尽,那日在冰窖的情形,此时无比清晰的浮现在面前,他清了清嗓子,答道。
“正要问你再要一些...”
温白景连连摇头,一本正经的看了看顾绍祯,又语重心长的劝解,“鹿血酒不宜多饮,多饮伤身,况且顾二公子本就是当盛之年,便是不用此物,想必也是身体力行。
更何况,顾二公子不是没纳通房吗,娶妻之前不能过度饮用,否则适得其反。”
顾绍祯拎起袖子慢悠悠的坐下,见温良良脸上似要滴出血来,便愈发高兴。
“我自是不需要此类补药,只是我那父亲得了小妾,恐需求甚多,你若是酿好,便送到相府,问彭吉领银子便可。”
“多谢顾二公子照顾生意,明日我便着人送去。”
.....
夜里温良良便咳了起来,想是前日淋了雨,不当回事,又吹风闪了汗,这时躺在床上,整个人绵软无力,肺腑却如同被利刃割破,每咳一声,便震得头痛欲裂。
她撑着半边身子,稍微缓和一些,取了冷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好受许多。
门外似乎传来脚步声,温良良不由绷了心弦,拽起帘帐直勾勾的望向窗户。
“小姐,小姐...”春烟轻轻叩了叩门,温良良松手坐起,从床头取外衣披在肩上,“春烟何事?”
她趿着鞋下地,春烟语调着急,隔着门缝哭道,“夫人吐血了。”
温良良猛地一滞,连忙开门,脚步匆匆的向着冯玉琬的房间跑去,春烟跟在身后,手里还提着灯,火苗子被风吹得荡来荡去,眼看就要熄灭,忽然前面那人脚步猛地止住。
春烟没提防,躲闪不及的撞上温良良的身子,灯笼被撞翻,滚烫的灯油洒出,有一些黏在温良良的裤腿上。
“小姐,你的腿...”春烟有些懊恼的哭着,一边蹲下想掀开温良良的裤腿,一边求救似的四处张望。
“没事,你起来。”温良良推开半掩的房门,心跳狂乱到站立不稳,她的手搭着门框,只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床上躺着的人,与她母女相称,亲密至极。
而又是那人,极有可能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温良良舔了舔唇,昏黄的光影下冯玉琬一条胳膊耷拉在被面外,染了血的衣裳因为来不及,被搁置在桌上,屋内的腥气大半被风吹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