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清了清嗓音,温声道。
“本王在此,特做凭证,父皇有旨,封永宁侯夫人温氏为诰命夫人,永宁侯爵位世代承袭。愿你二人能永结同心,白发齐眉。”
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礼官以此行拜堂礼。
顾淮卿的脸简直要耷拉到地面,顾家几代爵位,唯独他没有获封,当着满堂人的面,宋昱琮又将圣意传达,这叫多少人看了热闹。
简直荒唐!
从正堂来到婚房,便有喜娘候在一旁,道,“请侯爷掀起夫人的锦帕。”
顾绍祯从盘中取了系秤,撩了袖口,他微微拱了腰,只从下面吹了口气,温良良蹙眉,正对上他笑的得意的面,不由白他一眼。
喜称挑下了方巾,喜娘高喊,“大吉大利。”
喜娘取了梳子,来到两人面前,将他们的发丝结成一缕,一边梳头发,一边喊,“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最后,她用剪刀剪了两人的一小段头发,缠成一个结,放进悉心备好的香囊内。
温良良的手摸到床上的红枣栗子,方要挪开,便被人捏住了手指,顾绍祯只是短暂的握了片刻,便听喜娘又道。
“侯爷该去前厅照应了。”
顾绍祯扭头,忽然将脸凑到温良良面前,抵着她的鼻间快速亲了一下,“等我,洞房。”东院布置的十分喜庆,单是重重灯火便好似上元节一般,红色的灯笼挂成一排,好似绯红的锦带,漆黑的夜空被映照成了白昼,明晃晃的,到处都是人群攒动的喜庆动静。
温良良扶着凤冠,好容易来到镜前,她往上抬了抬冠,细嫩的额上已然压出几道红印,春烟见了,忙摆手,“小姐..夫人,你再等等,一会儿姑爷来了,他给你摘冠。”
春烟不由分说,又往下压了压,温良良哎吆一声,连同脖颈也悄悄的沉了进去。
“疼!”
“对了,夫人,这是方才三皇子给的贺礼,让我亲手交给你。”
春烟从锁好的柜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拿到桌上,却也不急着走,只是拿眼时不时瞥向温良良,她也是好奇,匣子里究竟装的是何物。
温良良迟迟不动,春烟便也急了。
掌心覆在匣子上,啪嗒一声,是一颗莹润的琉璃珠。
温良良的脑中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幕,那时宋昱琮从鸿胪寺去到温府,便是拿着这样的琉璃珠,又大又圆,珠心还有几丝斑斓的线。
温良良自是喜欢的不行,便与他央求,让他赠与自己。
宋昱琮哪里抵得过她的软磨硬泡,方一拿到琉璃珠,温良良便摆到阶上随手一弹,还没过新鲜劲,珠子便弹到了水池里。
温府的水池,又大又深,温良良为此伤心了几日。
.......
她取出琉璃珠,托在掌心看了看,珠底有几条划痕,不是新的,应是当年那颗。
温良良想,他大抵是疯了,抽干了满池子的水,只为找一个早无用处的琉璃珠。
她将珠子放回原处,合了匣子,一举,坚定却又淡然的说道,“你将东西还给他,便说若是不接,扔了就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温良良知道,自己与顾绍祯已经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接了这些扰乱心神的物件,那便是对他的不忠不义。
她拄着胳膊望着桌上的烛火,瞳孔慢慢被眼皮遮了大半,惺忪迷蒙的感觉上来,竟坐着睡了过去。
.....
宋昱琮本已饮了几杯果酒,未上头,人也清醒,见顾绍祯过来,便重新敛了心情,笑着与他碰杯,“今日多谢殿下主婚,我顾绍祯不会忘记你的这份厚礼。”
他饮净了酒水,便将空杯头朝下,笑道,“殿下,我身体伤愈未清,不胜酒力,便先往后院去了。她脾气向来不好,我也担心那凤冠压得她不舒服,如此,便怠慢你了。”
顾绍祯喝了不少,踉跄着拱手一抱,宋昱琮嘴角抖了抖,却也没说什么,在他人影经过的时候,终是没有忍住,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