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侍卫便拿了一小撮药粉,凑到顾绍礼跟前,那人像濒死的人看见了泉水,不顾一切的哽着脖子去吸,去舔。
宋昱琮不忍再看,越看越恶。
“顾二公子呢?”
临出狱门之前,他忽然转过头,看着衣衫散乱的顾绍礼,问道。顾绍礼吸食了片刻,便满足的仰起头,抽搐着,抖了抖身子,他眼神迷惘却忽然兴奋的笑道,“他,他早跑了。”
宋昱琮想要出门的脚骤然收了回来,他走到顾绍礼面前,不确定的重复,“去哪了?”
“谁知道,他一直神出鬼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顾绍礼擤了擤鼻涕,又舔着脸问,“还有吗?”
宋昱琮背着手,仔细思索了片刻,从顾绍礼提供的线索中,他总觉得某些信息来的过于简单,简单到不费吹灰之力。
宋昱稷当真会如此蠢笨,将最关键的兵器藏身之所,交由顾绍礼来处置?
这人从许久之前的贡茶案,便显露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特性,宋昱稷为何会选他?
是无人可选,还是故弄玄虚?
宋昱琮的脑中飞速的运转,数种可能性一闪而过,事情绝非表面看起来的这样顺理成章,一定是哪里有差错,或者有陷阱藏于其中,只等自己坠入樊笼。
而面前的这个人,明摆着是顾绍祯拱手送过来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有的不解,兴许都得从此人身上套出。
宋昱琮垂下眼皮,慢条斯理的走到刑具前,背对着顾绍礼,像是普通的询问,“大公子可知道这个叫做什么?”
他举起一把钝刀,手指擦着刀刃划过,眼皮一跳,便向着顾绍礼走去。
顾绍礼哼唧了两声,也不惧怕,只当宋昱琮在吓自己,他吸了两口鼻涕,半合着眼皮,懒洋洋的答他,“殿下这是要刑讯逼供。”
宋昱琮也不驳他,只是将钝刀换到右手,刀尖一横,刀口比着顾绍礼的后脊,缓缓地扎了下去。
脊柱连着腰身,刀尖没入肉皮,顾绍礼呲着牙,两手攥成拳头,也发狠了一般,笑道,“杀了我,杀了我最好,我是相府的大公子,殿下想要杀我,也得看看天下百姓怎么说。”
“据我所知,你现下成了顾相二叔家的弟弟,与他关系疏远了不少。”宋昱琮猛一用力,刀尖入了血肉,即将逼近脊柱。
“你敢!”顾绍礼气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不停地往身后去瞥。
“殿下别忘了,该说的我已经悉数交代过,招供了,你还要问什么?
宅子的确是我买下来,为大殿所用,我只知道他们要用来藏兵器,至于旁的,我一概不知。”
他说的倒是实情,宋昱琮相信,这蠢货不可能知道核心机密。
他的刀微微上提,□□的时候,扯出一串血珠子。
“大殿除了让你买宅子屯造兵器,有没有交代过别的什么?比如,万一你不幸被发现,他如何救你,而你,又该怎样自保?
若你运气好,没有被抓,那你的这些兵器,又通过何种手段与他们取得联系?”
宋昱琮从旁边取了条巾帕,轻轻擦拭着刀尖,眉毛微挑,凛了神色。
“大公子可要想好了再说,方才忘记告诉你,这把钝刀,是用来剥人皮的,从后脊剥开,改用利刃,将皮分扒成一整片,有些手艺好的师傅,将这皮洗净了,可做一盏人皮灯笼。
中元节挂在门上,辟邪。”
说完,宋昱琮不由得蹙眉一笑,这语气,竟让他无端的想起那人,阴鸷乖戾的顾绍祯。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行事作风,与他日渐靠拢。
顾绍礼心底打怵,面上却强行镇定,他半信半疑的撇着嘴,想起宋昱稷给他的承诺,便又有了支撑。
“那殿下就剥了我的皮,让天底下的百姓看看,到底有没有王法!”
“弄死一个人,还得让天底下的百姓看到吗?笑话。”宋昱琮挑起另一把锋利的快刀,在掌心快速的旋了一圈,刀尖对上顾绍礼的脸,笑意愈发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