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心里其实想放过她的?
他会不会,也是有一点爱着她的?
“你可知我悉心传授于你,是希望你将一身能为去护国安民、救护百姓、怜民爱民?”
她仰头,不能理解:“可是为什么我要去护卫他们?当初彝城城外,我躺在那里两日,那么多百姓走过去呢……他们中没有人来救我护我怜我,他们都能看着我死……所以我为什么不能看着他们死?”
只有你,只有你向我走过来,将我抱起,救我回家,所以我为什么要护卫他们?怜爱他们?我当然应该爱你呀。
他握在战戟上的手霍然一紧:“你真是……怙恶不悛,天生反骨——”
她吓得哭道:“不要!不要杀我——我只是想要老师你多看看我,不要去看别人!更不要去念初帝!我只是,爱你呀!”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凄声求道:“我只不过杀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孤女!和一些毫无用处的百姓!但是将你教的东西都学得很好啊!我难道不是最该留在你身边!最值得你永远注视着的人吗!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些全无用处的蠢笨之人来杀我?!”
他听了却骤然更怒,语声寒彻道:“你做梦!我毕生永远会注视着的人,只有初帝!”
她倏地瞠目。
下一瞬,战戟长刃即毫不留情地穿过了她的胸膛。
“而你,万死难赎己罪——”
鲜血溅出,她瞪看着他,双目赤红。
初帝……还是初帝……
你为什么总是想着他?!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为什么!!!
为什么啊!!!
鲜血急涌入喉,她再发不出声音,满目皆是疯狂无尽的恨意和不甘。无可奈何地向后倒下。
若有来世,我定要毁尽初帝的声名!将他从你心中彻底抹去!!叫你永远只看着我一人!!!
然而伊吕并没有给她来世的机会。
她因三魂之中有他的蛊血牵引,死后之魂隐约间竟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她听见他跟那应是东灵皇室派来的人说:“将她深埋在彝城地下,以初帝之魂震慑战戟,再以战戟杀灵震慑夜鹘之魂,使其被困于棺内方寸,永世不得超生!方赎其罪。”
她震,她恨,她更不甘!
你为什么如此绝情!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绝情?!我爱你啊!我是你教养长大且深爱你的人啊——
人皇战戟染血无数阴气缭绕,可慑鬼魂,她的魂魄果然被人皇战戟内封存的杀灵镇住。她愤恨得无以复加,凄苦得无以复加,魂魄每日每夜都在嘶吼呐喊。
然而那个男人说到做到,十年、百年、千年,他竟就这样狠心无情地一直镇压着她!
她绝望,她痛恨,她发誓若能再回到人世,她定要让他也绝望!痛苦!后悔!然后永远只属于她一人——
终于,一日,震慑着她的人皇战戟突然似受到什么感应,不住鸣颤,最后化虚而去,她的魂魄骤然一松,得以慢慢聚力化形了。
但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