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巫嵘左臂有鬼,白牯怀疑巫嵘养的鬼是不是也被带的灵异复苏,于是避开左臂去握巫嵘的右手。却被触手刺骨冰冷惊得心脏剧烈跳动。巫嵘的手比冰柱更要寒冷,那一瞬间的碰触几乎冻结白牯的灵魂。而被白牯碰触,巫嵘终于动了。
在白牯颤颤巍巍恐惧目光下,巫嵘侧过脸来。他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下,露出的半张脸惨白无血色。他瞥了白牯一眼。轻飘飘一眼,白牯却被吓得心惊肉跳,巫嵘右眼竟蒙着一层猩红浓郁血光,和上辈子白牯见的厉鬼状态如出一辙!被冷酷血瞳凝实的白牯仿佛被老鹰盯住的雏鸡,死亡阴影笼罩下他似乎回到上辈子,自己死亡的残酷画面走马灯般从脑海中略过,恐惧让他头脑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半晌白牯才回过神来。
巫嵘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后。
白牯身后是彻底碎裂的落地窗,周信鸿的书房在周家大厦三十层,从这里居高临下能俯瞰半个揭阳。蒙蒙雨雾排排路灯映成橘黄颜色,灯光映照在雨丝上,从破碎落地窗映进来,淡黄光斑中,有一瘦骨嶙峋,畸形扭曲的瘦长鬼影。
被白玫尖啸声吸引而来的鬼怪陆续到达周家大厦,它是第一个。但鬼影延伸的方向却并非白玫,而是巫嵘!冷汗从背后滑落,白牯死死盯着巫嵘的影子。他仍站在原地没动,影子却如同有自我意识般向鬼影伸出手。如同扑火飞蛾,鬼影兴奋激动地主动扑进巫嵘影中,被黑影撕碎吞噬,同一时间巫嵘喉结动了动。
咕咚。
鬼影被他吃掉了!
巫嵘视正在蜕变为鬼王的白天后于无物,影子接连吞噬了十数被吸引过来的鬼怪。而那些鬼怪狂热主动,近乎虔诚献身的姿态更令白牯毛骨悚然。他和巫嵘之间有血契,能清晰感受到现在的巫嵘就是巫嵘,并非被他体内大鬼占据灵异复苏。
但现在的巫嵘明明是一个人啊,他又怎么可能吞噬恶鬼?!
白牯额头冷汗直冒,恍惚间他心头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些鬼怪的朝圣,究竟是对即将蜕变为鬼王的白天后,还是对巫嵘?
吞吃了这么多的鬼怪,巫嵘却没露出半分满足神情。破碎灵魂上仿佛有无数大小漏洞无时不刻漏着风,弥漫出深入骨髓的饥饿感。灵魂深处似乎有冰冷森寒蔓延上来,如同万年寒冰下凝成的火焰。他的力量,这是属于他的力量。只是还隔了一层膜,吞噬的鬼魂不够。
不够让他复苏。
巫嵘不再看源源不断从窗口爬进来的鬼怪,而是看向白玫的怨魂。浓黑怨气从她纤细肩胛处喷薄而出,如同漆黑华丽的恶魔翅膀。左侧天使翅膀却极为瘦小,支棱出惨白畸形的骨骼。她心中没有任何美好,荒芜寂寥。宽大厚实的恶魔羽翼将她包裹,白玫如初生蜷缩在翅膀中,宛如沉睡。但越发恐怖的威势却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仇恨驱使着她向鬼王蜕变。
巫嵘盯着那怨念阴气组成的庞大黑翼,舔了舔嘴唇。
他更饿了。
——
轰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声和炸药火光逼退了浓郁如黑夜的阴气,全副武装的行动队员飞速在暂时清开的路上撒上搀着银粉的朱砂。他们已突破到周家大厦十五层,越来越接近恐怖怨念的源头。
被周局带来的全都是最精英的特警,思想忠诚信仰坚定。即便如此他们也快要压制不住本能的恐惧,被越发浓重的鬼气压的近乎窒息。
这可是快要蜕变成王级的厉鬼啊,独自带领一支小队的周巡防护面罩下脸色发青。胆小鬼疮又想往肠子里藏,但周巡却不能躲藏。他带队迅速清理怨念形成的小鬼,随后马不停蹄继续向上方挺进。周家大厦正在揭阳市中心,附近正是最繁华的商业大街,不远处是居民楼。
谁能想到周信鸿丧心病狂,竟然在自己书房里藏了个能蜕变到鬼王厉鬼!
又有队员撑不住强大威压,脸上青筋暴起距离灵异复苏只差一步。他不能再前进,只能在简单处理后被暂时留在这里。周巡小队任务艰巨,绝不能让鬼气怨念弥漫出去危害到人民群众。他们的动作要快些,再快些。周巡叩了叩耳麦,行动队员们紧跟在他身后,面容坚毅。
人的信仰和意志能压制恶鬼,但有些人却比恶鬼更要恐怖。电梯早不能使用,周巡小队从楼梯继续向上突破,朱砂银粉腾起的雾气中,防护服内周巡咬紧牙关,汗流浃背。高等鬼怪的威压如泰山压顶,重重压在他一向挺直的脊背上,仿佛背了几百斤的重物,寸步难行。
周巡果决咬破舌尖,吞下一口热血。鲜血将喉咙中的鬼疮浸的鲜红透亮,森然鬼气涌出扛住压力。他身后的队员们也驱动自己养的鬼怪,扛着重压继续向前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