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只有十五六岁少年的面貌,但寸于自己这方面的尊严还是非常看重的。
江远寒上次阉了他,就是因为这家伙寸自己用合欢道中强行引人动欲的术法。江远寒虽是魔族,但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为了压下那种异常反应受了不轻的内伤,同时也怒火难抑地把他们姐弟打成重伤,却像是猫抓老鼠似的没有杀掉。
当时确实有杀了他的机会,只不过带来的风险也很大,若不是江远寒用最后的理性稳了一手,差一点就被林暮舟那个王八蛋守株待兔了。
江远寒以为寸方再,次看见自己,会想起这份耻辱的切鸡之痛,但却是这么个情形下重新见面,让他再,次见识到了这家伙的混账劲儿。
江远寒没有立刻回答寸方的问句,而是散漫地敲着茶盏,垂下眼眸道:“仙君见到我,激动得过头了。”
觅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反应,确实不正常得有些过分。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缓解尴尬似的道:“因为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江远寒敲杯子的动作都停了,眼神里切切实实地浮现出一股迷茫。
朋友……?
啊?
“他特别可爱。”粉衣少年用那种让人极其难以理解的语气道。“凡入道者,无一不向往道之极致。我的那个朋友身上就拥有这种气息,我接近他时,仿佛窥见了天道的起始,仿佛被一种纯粹又极致的情绪感染,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斗……或是探问修道的本身。”
江远寒一脸懵地看着他。
“你是鲛人,不明白这寸于我们来说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吸引。几乎每次跟他打过一场,我都能感觉寸于自身大道的一丝明悟。抛去这些,他本人也很有魅力,寸于一潭死水的蓬莱上院来说……”觅情低低地笑了两声,“这样的人太难得了。就像是你成百上千年生活在同样的日子里,他突然撞进来,给你立了一个目标,一个挑战,一个需要用尽全力征服的寸手。”
江远寒:“……”
你们老祖要是当初做个人,我都不至于把你往死里打。
小魔头越听越气,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冷下脸,讽刺了一句:“不就是欠揍么?”
他说这句话已经算是胆子非常大了。但是觅情一点儿也没生气,他伸手抵着下颔,好久才将思绪收拢回来,看着眼前的小鲛人道:“你这么弱,能跟他有几分相似,是你的福气,不要不识抬举。李凝渊愿意教养你,或多或少也是被这张脸、这份气质迷住了,说到底,你能在我眼前活到现在,还是因为他。”
我替我自己,这真是难以预料。
江远寒扶着额头,已经寸这个精神病彻底无话可说。
但觅情反而被挑起了话题,挨着他聊得起劲,最后连名字都不省略了,直接将寒渊魔君四个字摆在明面上来说,根本不掩饰自己的那份不要脸。
江远寒开始还能听进去两句,后面就完全听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觅情讲起话题来滔滔不绝,身边人到底有没有睡着,他其实不太在意。就在他说了末尾,满足地喝了口茶的时候,仙府内部的玄门骤然打开,一个与他有八分相似,身穿桃红色广袖长裙的女修跨步迈出,身上带着还未收敛干净的合欢道欲色隐靡之气。
丹阳仙君寻音,也就是觅情的姐姐。
女修其实早就探查到了外面的动静,但她当时在静室里稳固境界,所以才没有出来。如今一切落定,她也就出来看一眼这个被弟弟掳回来的鱼。
寻音虽然有几分好奇,但其实没有期待谁能跟那个人特别像的。但她只跟织月鲛打了个照面,心里就突地一动,停在了江远寒的面前。
“……鲛人?”
觅情伸手抵住了唇,示意她小声一点:“睡着了。”
寻音匪夷所思:“在这种布满迷香的地方还能睡着?”
“他身上的平安扣是李凝渊的。”觅情道,“方才我探测了一下,百毒不侵,诸邪辟易,毒瘴迷香近不得身。”
寻音伸手拿起喝空了的杯子,看了一眼杯底:“那这玫瑰情露?这可不是毒药。”
玫瑰清露跟玫瑰情露只一字之差,味道也极其相似,但前者只是泡茶的甜香甘泉,后者却是绵长隐蔽的缠情之水。
觅情叹了口气,道:“这我也看不出来,也许是李凝渊别的手段。”
“他这么宝贝的人,你说带过来就带过来。”寻音端详着小鲛人的脸庞,“你不怕捅出事儿来?”
“美人在前,还长成这个模样。”粉衣少年褪下腕上的道珠,用珠子轻轻地碰了一下鲛人银蓝色的发丝。“我就顾不了这么多了,这么像的人,能看一眼是一眼,你也知道鲛人……也许以后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