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不见了呢?你让我怎么找你啊。
他喉间哽住了,这些话说不出来,但他知道小师叔明白,也就没说下去,丢脸地抹了一下眼泪,把对方抱得紧紧的。
“我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你别不要我……”
李凝渊闭眸又睁,他抱着怀里的小家伙,指腹抚过对方柔顺的长发,靠近对方的耳畔,声音嘶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要你?
谁敢不要你。
李凝渊觉得很矛盾,他一边吃醋得发疯,明明知道对方大概率是醉了,嘴里说的这个人肯定不是自己,但又怀着一丝窃喜和期待,哪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几率,小师弟是喜欢自己的。
酸涩,煎熬,嫉妒,同时又欣喜,贪恋,不愿让对方醒来。
每一种情绪,每一种欲望,每一个念头,都如同长满尖刺的毒藤,死死地扎进他跳动的心脏里。
江远寒这时候醉的厉害,如果他醒着,就会发现自己体内的秘术在无声的运转,悄悄地收集着这复杂的爱之深、恨之切,收集着求而不得的嗔与怨,还有那股沉淀了多年,终于得见天日的痴。
但江远寒却没有醒着,他把自己梦到的一切都当成最后一面来相处,声音带着一点脆弱的哭腔,一边控诉对方,一边又自责地说自己不够好,然后念叨了一会儿,终于绷不住想念,勾住了对方的脖颈。
他已经醉了,就算眼神不好,但脑子里却可以想象得出小师叔的样子。这个“梦”就发生得分外真实、分外难得。
江远寒的声音停下来了,他小心地凑过去,收拢了一身的刺,足够柔软地亲了亲对方,有点难过得道:“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第四十章
他的声音柔软又微哑,有一点细微的伤心。这点伤心没有掩藏住,而是小心地表达了出来,呈现在了李凝渊的面前。
“……师弟。”
他沉沉的吸气,环住小师弟的脊背。
江远寒晕晕沉沉地靠着他,沉淀已久的伤怀之情慢慢地释放而出。他眼圈都红了,像是一直在哭,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可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有些零碎的哽咽和难过。
这具身体的肌肤太薄了,稍微有一点情绪变动都能放大化。他微微反光的、亮晶晶的眼睫跟着微颤,好像被欺负得很过分似的。
李凝渊压低声音又叫了他一声。
江远寒抬眼看他,眼中蓄着湿润的泪,模糊了本就不够清晰的视线。周遭的一切声音,一切环境都离他远去,只有一团团漂浮不定的流云、不知何时聚散。
云层相叠的不远处,响起断续的雷声。
他只觉得这是自己的小师叔,这是一场绮丽如恩赐的梦,他甚至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能隐约而模糊地感觉声音,感觉到眼前的人有话要跟自己说。
江远寒从没有这么难缠过。他环着对方的脖颈,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轻轻亲吻他,所有都按照他回忆中的那样缓慢上演。他不奢求游仙梦大醉之后的幻影能全部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这个人在这里,他就足够庆幸了。
李凝渊被小鲛人抱着不松手,还贴过来轻轻地主动亲吻。他心口的恶念澎湃汹涌,在耳畔教唆他不要再等、不要再忍。
能让对方这么眷恋又难过的人,不一定会是什么好人。倘若此人真是毫无过错,就不会让一条不懂人族语言的灵物痴然地记挂到这个程度,而不站出来解决这段尘缘。
李凝渊冷酷又直接地下了定义,心中突突地剧烈跳动,他捧起小师弟的脸颊,声音低沉发寒:“没有那个人了。他不配让你这么喜欢。”
江远寒怔愣地看着他,没有听出内容,但却听懂了语气。他霎时有点慌乱:“……我……对不起,你是不是……怪我没有……”
这句话对他来说太艰难了,也太残忍了一些。如果早知是这样一个结局,他何必藏着掖着,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告诉对方?可惜时间没有如果,也没有早知道这个假设。
但他更怕的不是这个。他更怕若真有再相见的那一日,小师叔已经不愿意等他了。
李凝渊一下子把他弄哭了,关爱之情猛地占据了上风。他把小鲛人调整了一下姿势抱好,把自己的手给他牵着,耐心地哄了两句。
他知道自己已经快到红线了。这两句话已经榨干了他对于那个人的所有宽容,也带走了李凝渊表面上的理智。
而在神魂的海面之下,还有庞大扎根、无可阻挡的执念缠绕上来,让他无法呼吸。
江远寒牵着他的手安分了一会儿,随后又慢吞吞地凑过来,明明是睁眼瞎,偏偏还要凑过来看着他,那双眼睛大部分情况下只能感光,要贴的很近、近到一动就能亲到的地步,才可以稍微看清一些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