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要找别的人也就罢了,他偏要找安明知。郑峪章怕他哭起来再破坏气氛,主动把他抱了起来,领回刚才那桌上。对他说:“你哥哥上去休息了,你别去打扰他。”
郑予阳听不明白,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郑峪章把他放到了郑桢桢旁边,让郑桢桢帮忙照顾弟弟。
刚才那个小女孩看见了郑峪章,便逮住机会,立刻指着二楼问他:“伯伯,桢桢姐姐说刚才那个哥哥是你的新娘,真的吗?”
霎时间,桌子上所有目光都投向了她,女孩的妈妈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回房间。可很快就从她身上转移到了郑峪章身上。好在,她说话声音不尖锐,没有传到另一桌上。
这桌上除了一个大人,剩下都是孩子,他们齐刷刷看着郑峪章,充满好奇,也很想知道刚才那个哥哥是不是他的新娘。连什么都不懂的郑予阳都转过头来,转着圆咕噜的黑色眼睛看着他。
郑峪章一愣,他当他们这桌刚才讨论什么呢,这么热闹,原来还跟他有关系啊。
有关的,无关的,他们都在等着他会说什么。包括郑桢桢也是,在她的信念里,他们是相爱的,但她跟安明知谈过,知道他们的问题出现在哪里。让他爹承认自己爱明知哥哥,是一件很难的事。
可现在的郑峪章却很干脆,笑着说:“是啊。”
他喜欢新娘这个称呼。
郑桢桢松了一口气,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你看,我就说嘛,是你没有见过啦。”
小女孩没理了,钻到她妈妈的怀抱里不再说话。孩子们吃得少,很快便吃饱,嚷嚷着要去外面玩烟花棒。外面冷得很,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小雪,H市已经许久没有下过雪,不知道是否真的能下起来。
大人们各自给他们穿上厚衣服,郑峪章把郑予阳交给管家,他最小,还不知道火多危险,最应该被照顾好。不过最该看管着的人是郑桢桢,有年她差点把房子烧了,老房子了,一点就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孩子们走了以后,大人们的耳根子清净多了。郑峪章陪着父亲和叔叔又喝了几杯,心不在焉的,有点担心安明知被院子里那群叽叽喳喳的家伙们吵得休息不好。
家宴嘛,边话家长里短边吃,一吃时间就长,何况郑父爱喝酒,一喝上几杯,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郑峪章借着要去卫生间的理由离开,从另一边楼梯跑上楼,绕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着,他轻轻推开,床上拱着一个人形,安明知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睡觉。
郑峪章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想掀开被角,怕他呼吸不畅快。谁知道一掀开,里面的人压根没睡觉,露着毛茸茸的头发,一双眼睛看着他。
郑峪章觉得有点尴尬,假咳了一声:“捂得这么严实干什么?”
安明知重新把被子拉回来,挡住自己鼻梁以下的脸,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感冒了,闷闷的泛着潮湿。
“准备睡午觉。”
屋子里半透明的窗帘紧拉着,午后朦胧的光线穿进来,轻轻落在地毯上。阳光让人变得温柔,郑峪章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孩子们吵不吵你?”
安明知摇头,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隐约能听得见声音,其中还有郑予阳的,他的声音最清脆,也最稚嫩。
这会让安明知更加安心。
他扯着郑峪章的袖子,凑近用鼻子嗅了嗅,不掩厌恶地皱起了眉:“又喝了这么多酒……”
夏天他陪着郑峪章去医院做体检,检查出来肝不大好,他的私人医生说很大程度上是喝酒应酬的缘故,提醒他在生活习惯上多注意下,否则恶化的话,可能会引发早期肝癌。
郑峪章点头应付着医生,说行知道了,会多注意点。可实际上他根本没当回事,该怎么喝还是怎么喝。
安明知没见过像他这样不惜命的,气得牙痒痒。可他管不了郑峪章,也没那本事。
两人因为这事闹过几次不愉快,小吵小闹就不说了,有回郑峪章出去跟人喝酒,他酒量是练出来的,可那次却真是喝得烂透,更别说最后是被个小鸭子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