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打开,掉下一张纸条,他把它捡起来一看,发现这是关毅的名片,“关毅”两个字让他莫名的心安。
他取出鸡鸣眼斑,攥在手里,心里难得的安稳下来,一整天的胡思乱想终于平复下来。
虽然他曾经意动,想要走上进山的路,但是……一想到阴山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感觉,他就有种想要避开的感觉。
但他曾经在那里见到过的背影,总让他放心不下。
他在医院住院的这两天,没有任何人来看望他,搞得护士们都以为他是被排挤的,还组队来安慰他,让他哭笑不得。
快出院的时候,他想起自己没交费,于是下楼去查询卡里剩余存款。
这几天在医院他就是再怎么省,都得把他这好不容易存下来的房子本儿给吃净了,所以他想着要尽快出院,尽力恢复健康。
到了机子跟前一查,他吓了一跳——他卡里多了一百二十来万,加上他原来存的五万,一共一百二十七万六千八。
他翻过来调过去地数了八遍才敢相信,他是真有那么多钱。
但是这样问题就来了,这钱,是怎么来的?难不成这医院趁他昏迷把他肾给摘了?!
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摸自己的肚皮,啥啥没有,就只有一个疤,指甲大小,还是他小时候摔的,不仔细看甚至看不见它。
咋回事儿啊?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没有借给别人这么多钱过,连本带利都不得到一百多万。最后,他才联想到在山里的时候,关毅跟他的那“合作”,他只觉得无比荒谬,他个菜鸡,什么事儿没帮上,还老拖人后腿,结果这事儿了了居然还能分一百多万,想想就心虚。
他觉得不好意思,想了半天,决定给关毅打个电话——他总觉得自己不该要这么多钱。
丁睦走上楼,从钱包里拿出关毅的名片上面一个印的电话号,一个手写的电话号,他手摸上那凸凹不平的一行字,手机一个个按出来,拨通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他听见关毅熟悉的声音:“喂?谁啊?”
丁睦听着他的声音,觉得这人是不是心情不大好,于是也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说道:“关哥,你好,我是丁睦——就是阴山里头的那个丁城。”
“哦,是你啊,你醒了?怎么样?眼睛还疼吗?”关毅问道。
丁睦正想回答,就听那边一片嘈杂,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有人吼:“老二,管管你儿子!”
他觉得有点尴尬,是不是他打电话的时机不对,只能说:“我不疼了,你是不是在忙?我要不……”
“不用,别理他。”关毅打断他,随即捂住听筒,冲那边对吼:“个老不死的东西,老子没拔刀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是吧?!再在这瞎几把乱搅和,老子拿刀给你老鸟儿剜掉!”
声音之大,气势之猛,哪是一只手可以盖住的,隔着手机丁睦都能震得耳朵疼,可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威武。
关毅吼过一嗓子之后,那边消停下来,丁睦就听关毅又恢复了他刚才那种若无其事的语气,跟那一嗓子相比堪称温柔:“咋了?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今天查存款的时候发现我卡里多了一百二十万,这钱……是不是你打的?”丁睦心里有点忐忑。
“对,是我,这钱是你应该要的,拿着就是了。”关毅显得十分不以为然。
“我不能拿这么多,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这钱对我来说太多了。”丁睦为难地说,“你把你的卡号给我,我给你打回去。”
“嗨,这钱能算多吗?我就是把你该拿的一点点算了给你,你心里别怯,你想想,这是卖命换来的钱,能算多吗?”关毅轻笑一声,“还有什么事儿没有?你要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我就给你按友情价算,不多拿你的。哦对了,你的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你看见了吧?还有外界的事儿,我们上头有人,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养养,对外就说你出车祸了,其他的一律说不知道。”
“谢谢你,关哥。”丁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谢。
“没事儿,别那么客气。”关毅笑笑,告了别就挂断了。
丁睦放下手机,躺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
在阴山里的这几天在他出了山之后就变得模糊了起来,不是那种记忆错乱的模糊,而是一种情感被抽离了一样的模糊。
不记得当时的感情,不记得当时的恐惧。
回想起那几天他遇到的事,只觉得仿佛是一个旁观者,在置身事外的观看,而非以一个回忆者的身份,能及时回想起当时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