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炎才到:“其实要说没了,只是被官方带走了。走的时候……情况并不乐观。上面说,最多三五天吧!疫苗这种事,十个人里头五六个都不成的。他能坚持到现在,其实多活一天都是赚一天了。”
被官方带走的时候人还有气,但这并不能给人带来什么安慰,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被带走的人,基本都是确定要变丧尸的人,带走仅仅是为了给其最后一点体面,也不至于在变丧尸的时候,猛然给身边的亲人来一口,猝不及防。亦或是在家中被处理丧尸,总会留下痕迹,给亲人带来阴影。
所以,被带走方便又体面,到时候处理后直接火花一条龙。拿回来的就是骨灰了。
至少现在为止,被带走的人还没有好好回来过一个人。
所以,祝炎穿上一身白衣,也就能理解。
这世道也没办法找正经的孝服,何况祝炎又不是项骆的小辈,就算是对象,也没正经结婚。能穿上这么一身白,就算是两个人的交情了。
舅妈抹着眼泪:“只怕就这几天了。村里头给准备了吗?”
祝炎摇头:“我不懂得这些。”
舅妈叹口气:“你才多大,现在小年轻有几个懂得这些的?只可惜他们项家也出不来能主持事的。论理,小骆没结婚,更没个孩子,这孩子领回来,埋了也就算了。可他到底帮了那么多人,有功德在。怎么也要好好给办一办,让村里承过情分的都过来上柱香吊念一下。老人都说,这送的人越多,香火越旺,在下头的日子就越好。他活着时候光吃苦了,这死后怎么也要让他过的好一点。争取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也算咱们认识一场。”
舅妈哽咽的说到这里,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骆长生心里头也乱得慌,只是此时已是也说不出什么来,就只能让媳妇先帮忙张罗着。
这种太细致的事情,一般都是女人来商量张罗,然后男的有想法再添进来商量。等商量好了,男的再去包揽去搭灵棚、买棺材一类的外面的事,女的张罗亲友安排饮食。
这是最标准的农村办事模式。
祝炎道:“村委会那边也是这个意思,我还是想再等等,到底……有消息再说。别让葬礼追着活人走。”
“话也不能这么说,真要是准备好了人没事,那才是喜事。总好过人走了家里这头什么都没有强。要我说,你就让我跟你舅舅过去帮忙主持。他这爹妈两头就小风一个弟弟,叫小风给他守灵。对了,那个项老三家的孙子还在吧!他们把人害死的,就叫那小杂种给守灵!不守个三天都不行。现在这情况也上不了山,就只能一直停在家里,等来年再说入葬的事情了。可那也要端着盒满村走两圈,送到村口。好好热闹一场,也算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舅妈多少是经历过一些大葬礼的,当年自己的公婆都是亲自送走的,所以多少了解一些。
祝炎也不急着答话,而是看向骆风。
骆风好像还在发呆,也没注意这头在说什么。
“骆风,你觉得呢?”
忽然被点到名的骆风怔了怔:“怎么了?”
舅妈当即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连点人话都不听了?说你哥要是没了叫你去给守灵去!他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不去谁去?”
骆风才反应过来,问了句:“不是说小辈守灵吗?”
“当兄弟的给守灵一样!老话不也说长兄如父吗?那就跟你亲哥哥一样。你得去!”
骆风应了一声,显然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又看向祝炎,祝炎主动问:“你有话跟我说?”
骆风下意识看了看窗外,才道:“倒不是别的,就是最近我遇见个人,他说认识你。”
祝炎挑眉:“认识我?”
骆风有点紧张,但还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自在一点:“那人好像也姓祝,还说原本是来投奔你的,结果走岔路了。”
祝炎的脸后沉了下来:“我不认识姓祝的。”
祝炎自己就姓祝,开口却说自己不认识姓祝的,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是因为什么缘由,而有所痛恨,也是能理解的。
舅妈忙训斥道:“你怎么什么人都见?这世道有几个好人?再说了,你不是在村子里吗?怎么认识外头人了?别瞎胡说!”
骆风却道:“那人是用爬犁(雪橇)从雪上头过来的,就在学校里头。说是有混黑的追杀,也没敢过村里那边。要是别人也就罢了,他说认识你,我就没敢声张,想着先跟你商量商量再说。万一追杀他的人还会对你不利怎么办?”
这么一说也是这个道理,舅妈还是埋怨了一句:“那你也不知道先跟我们说一声。你这孩子就是这么独性!再说了,要是他就是个坏蛋怎么办?也就亏着你没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