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莺脸色惨白,已换过衣裳,听说春熙来请,只得打起精神去了锦华堂。
隔帘就听见一个敞亮的妇人的说话声:“莺丫头模样品行都不会错的,老太太跟前调理的人,哪里会差了?我那娘家侄儿也是久慕莺娘风采,才百般央求我帮忙打听的。这回死皮赖脸也跟着过来了,老太太要是不嫌弃,喊过来见一见,婚事不成也可认门亲,错不了的,您说是不是。”
屋内有些嘈杂,人应当不少,但这个嗓音格外高亢,周莺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的。
春熙挑了帘子,刻意提声道:“莺姑娘来了。”提醒屋里头可不要再继续说议亲之事了。
周莺大大方方请了安,脸上带着得体的笑。长辈们一见她就夸赞个不停,这个送金银锞子,那个送头钗珠串。
周莺早备了一些小件儿,些给平辈的姐妹送绣花香囊,丝缎帕子,五彩络子,给长辈们送的百寿图,仙桃童子插屏面儿,都是平时亲手做的,符合她养女的身份,还显心诚。
那个嗓门颇高的伯母朝她招手,“来来来,给我瞧瞧这美人胚子,鲁南都知京城有这么个才貌双全性情人品一流的好姑娘。”
周莺含羞客气了两句,平时若在这种场合给人打趣,她早红了脸了。
可今儿有心事,对旁的什么都不大提得起劲儿。长辈们聊天说些什么她都没在听,趁着奉茶的当儿春熙提醒她一声,“姑娘,老太太担心你,问是不是早上太早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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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钧刚沐浴过,喧嚣了一日的外院终于静了下来。
他披衣站在窗前,今晚的上弦月蒙了层薄薄的云,皎洁的月色落了淡淡的影。
指尖拂过嘴唇,好像白日那温软的触感还在。
他饮了不少酒,说不上是开心抑或不开心。有些事情还没想通,就已经酿下了结果。
她会怎么想?会觉得自己这个做长辈的目无人伦吗?
不管她怎么想。他不后悔,甚至庆幸自己迈出这一步。
这么多年不曾对什么女人动过心,他以为自己的感情生活注定是一世的空白。官场上打过滚走到今天,但凡接近自己的人无不是笼络并提防着,给不了信任,也就倾注不了感情。
长到这个年岁也偶然会感慨自己仍是独身。朝中他这个年纪的人,多半已做了父亲。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了孩子是什么样,又是什么样的女人才配给他生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