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摇摇手:“不必了,我们家京城也有铺子,不缺吃的。”
韩氏尴尬地搓了搓手,连连道:“是,是。”
自家儿子扣在人家手上,实在轮不到她来硬气,周家若有法儿,也不至要拿嫡女去给人家抵命了。韩氏心里酸的不行。
后来周老夫人才得知周二公子在外头惹了什么事,韩氏哭哭啼啼地把孙家的态度说了,“那孙公子是个有名的泼皮,他妹子嫁了知州做如夫人,兄长经营着几家兴旺的铺子,和那些官员有些牵连,在咱们苏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逸飞得罪了他,他就敢拿人,如今不知关在哪个牢里,周海四处打听,也没打听到半点儿准信儿,实在是没法子,只得依了他们。可梅香不乐意,跟我吵,恨我偏心她二哥,娘,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有什么法子啊?要怪,只能怪咱们势不如人。”
严氏在旁冷笑:“要说这事儿也怪你,弟妹,你太宠逸飞了,小小年纪,吃喝嫖赌他哪样不沾?书没读好,倒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现在好了,惹出大祸了,要拿自个儿姑娘去换他?梅香这孩子哪里不好?竟要给人作践做填房?咱们周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韩氏直抹泪:“大嫂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爷儿们顶用,哪里轮得到咱们后院的忧心?那您说,难道就瞧着逸飞去死?大伯若有法子,我给大嫂您磕头赔礼都使得,这不也帮不上忙?”
严氏气得跳起来:“你……”
“行了!”周老夫人扬声喝止住了两人,“正事说不明白,你们倒吵起来?都给我闭嘴!”
两人讪讪地应了“是”。
周老夫人瞥着韩式道:“梅香呢?”
“叫我撵到祠堂跪着了。”
周老夫人白她一眼:“去,叫人把梅香送回蓼淑阁!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都不疼?”
韩氏嗫喏道:“这不是……”
周老夫人冷笑:“为了救儿子,就把闺女填火坑?闺女就不金贵?你们都回去,把老大老二喊过来,外头的事,爷儿们出头,若还不顶用,就叫你爹舍出老脸去求旧人。实在救不回来,周逸飞自己闯的祸,叫他自己担着!没道理他在外兴风作浪,倒半点不用受罪。”
韩氏哭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逸飞怎么就闯祸了?不过是小孩子醉了酒犯糊涂。死的是个不值钱的丫头,早给爹娘卖了,她的命能用逸飞去抵?逸飞可是咱们家嫡出的少爷!”
周老夫人笑了笑:“你还当咱们家是从前?没有芙儿给你们挣前程了!醒醒吧!”
周莺在暖阁里,把这些话都听得真切切的。这时候出去,又怕韩氏脸上挂不住。她知道韩氏说这些话的意思,没办法的时候,想用梅香去换周逸飞。如今顾长钧人到了,他们就想谋些别的路。
上房吵吵嚷嚷的时候,周振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得胜茶楼的厢房茶几前。
“侯爷,我那侄儿实在冤枉,是给人设计的。那孙瘸子早看上了我们梅香,不过是设套儿,想逼着我们家应承……”
顾长钧手里捧着杯茶,用茶盖慢条斯理地撇着茶沫儿。
“死者爹娘早没了,早前卖给了孙瘸子做妾,孙瘸子出来喝酒,把她带着作陪,逸飞就以为是风月楼里陪酒的,没想那么多……”
“所以人家不从,就可以扼死了人?”顾长钧淡淡抬眼,声音沉缓地道,“国有国法,作奸犯科,就得受罚。莫非,你们觉着周莺在你们手里,就可以仗着本侯的势藐视律法?”
周振连连摇头:“不是的,侯爷,实在是那孩子醉酒失了神智,也是孙瘸子有意设计。总不能眼睁睁瞧着那孩子就此枉死了啊?进了大狱,这都一个多月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小命堪忧。无奈才求到侯爷跟前来,我也是昨儿才知道,那时候这不是为着莺娘,我去了京城吗?若我在苏州,说什么也不会纵容侄儿出去,结交孙瘸子这样的人。”
顾长钧淡声道:“你是想说,你为本侯所迫去了京城,才引至了这祸端?”
周振俯下身去:“小人不敢。”
“哪里不敢?”顾长钧收回目光,凉凉笑道,“周员外胆子大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