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钧从柜子里把婴儿抱起来,递给她,“抱一下儿?是我们的孩子。”
周莺指尖发颤,试探地抱住了小人儿的身体。
小小的手,抓住她的袖子。她垂头去看,婴儿那水灵灵的眼睛,瓷白的皮肤。
瞬时,眼底涌上了好多泪。
她一直孤孤单单,没爹没娘活在这世上。
如今,她有家了,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转过头,重新打量这间屋子,这里承载了幼时好多好多的失望和恐惧,每次被母亲斥责或殴打过后,她就会来这里,把自己藏起来。
藏在里面,还瑟瑟发抖,怕陷入癫狂的母亲找过来。
藤条抽在身上好痛。有时不止是藤条,或是随手抄起来的茶壶,或是饭桌上突然掀过来的碗筷。
母亲恨她,骂她是孽种,她从来不敢问父亲是谁。
有一次偷偷出去玩,被母亲叫人捉到了,那次打得最狠,骂得最厉害。是养父来了,她才捡回一条命。
她磕磕绊绊地爬到柜子里,把自己关住,远远听见养父的低语和母亲的痛哭声。
那种撕心裂肺,那种痛不欲生,她好像都能感同身受。
后来,大约是源于风大,廊前挂着的灯笼熄灭了,眼前漆黑一片。
她试探着想从柜子爬出来。
可外面又黑又可怕。
她只是个小小的孩童,有着天生对黑暗和可能存在的未知事物的恐惧。
她不敢出来。
没人知道,那晚她是如何捱过去的。
自此,她变得怕黑,怕一个人。身边必须有人陪伴,才能睡得着。
落云就是那时买进来的,比她还小一岁,梳着总角。落云当时说话有点儿结结巴巴的,怕给人笑话,就不大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