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行商行和醉香楼是季岚熙最重要的两个产业,也是她留的后手。
事实证明富二代创业确实很有优势,穿书后的季岚熙对此深有体会。前世她想做点生意,因为资金不够怕赔钱而束手束脚,虽说创业也成功了,但总不太痛快。
这一世她只从府里拿了初始资金,重金砸出十几位勤劳能干的老掌柜,反正不差钱,赔了就赔了,多少钱都有季盛兜底呢。掌柜们各干各的,年末再举行述职大会,这网络便慢慢铺开了。
若现在依旧按照原书的剧情发展,赵衍称帝,季岚熙还是不能达到与他平等谈条件的地步,她便打算带季盛远走高飞。大郑虽然禁海,但仍留有三个港口,民间也是私船不断。
泉州那里有她的船,大海茫茫,一但出海,即使是大郑的火炮船来追也寻不到的。只需要月余,就能到达爪哇和苏门答剌等国,那时候赵衍再想找人,就真是大海捞针了。
忽地底下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不时有人群轰然叫好,“说的好!”“气煞我也!”的声音不绝于耳。
季岚熙侧耳细听,仇掌柜在一旁搓了搓手掌,颇为尴尬地说道,“东家,是那群儒生,有事没事都来一趟,在楼里高谈阔论的,您也不必放在心上.....”
季岚熙倒是有些好奇他们正在那说些什么,便叫他把墙壁上的推窗打开。
只见一楼内不知道何时围了一群人,中间一桌有几个儒生正围着火锅高声说着什么,其中站起的两人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肢体动作之剧烈怕是要把大袖给挣裂了。
“……御史一片忠心,上书奏请陛下,不能让阉人惑乱朝纲,以权谋私。”黑衣儒生高声道,“没想到却被季盛脱了裤子,在文武百官面前露出屁股,打了整整二十大板!这不是没天理了么?有人去寻礼部尚书,让他为御史主持公道,你们猜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众人问道。
“他说:‘何事多言,止香茗耳。’好啊!御史被阉狗平白打了一顿,他不上奏万岁爷请愿不说,还嫌别人多事,只在那里喝茶说笑!我看啊,礼部尚书早成了阉狗的干儿子了!”
季岚熙面上顿时一痛,季盛确实喜欢收干儿子,不过礼部尚书那老家伙今年五十多岁,比季盛还大了十几岁,头发都花白了,以后见到她是不是还得叫一声长姐?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算了,大可不必。
底下一片哗然。
另一白衣儒生也接话道,“季盛还有所谓的一众义女,竟然都嫁给皇子皇孙!大家想想,阉人哪里来的孩子?不都是从养济堂抱来的卑贱血脉,这不是要污浊我大郑赵家的血统么!阉狗阴毒至此,实在该杀!”
“该杀!该杀!”众人齐声喝道。
楼上的季岚熙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这群酸儒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还赵家的高贵血统,赵衍的族谱上数不出七代,他家祖上就是一个杀猪匠!专门帮村人杀猪的,后来乱世出枭雄,这才成了开国皇帝。
赵衍祖宗说不定还和季岚熙祖宗一起种过地呢,都是泥腿子,谁比谁高贵啊。你要是吹吹神祖皇帝英勇还行,吹血脉那当今万岁都得脸红。
那黑白两色儒生此时被这欢呼声震得两眼发红,飘飘然仿佛自己就要已经做了正本清流的名臣一般,恨不得马上拔剑冲上金銮殿,斩了奸臣季盛的狗头,然后再在万岁面前以死明志。
名垂青史,也不枉自己托生成人这一遭了!
“实在可笑。”
忽地有一道刺耳声音传来,把儒生们从幻想里拖了出来。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位带着黑斗笠的人坐在二楼雅座,长衫仍不掩身形玲珑,再听她声音清脆,一看便是个跑出家里出来见世面的小娘。
大郑民风开放,虽然女子一般被拘束在家里,但偶尔出门逛街也是常有的事。
黑衣儒生冷哼一声,竟有人敢当面反驳自己,硬邦邦地说,“这位小娘有何高见?说来听听。说的不好,莫要怪大家笑话你头发长见识短了。”
那黑衣女子从碟子里捡了一颗花生米吃,撩开纱幔,露出一截白皙的小巴和丰润的红唇,令众人心弛神往,不禁在心中想象这是一位什么样的美人。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大嚼完那颗花生米,又颇为不雅地擦了擦嘴,这才慢悠悠地问道,“我问你,约束万岁的便是贤臣,比如陈昌黎大学士,放任万岁的便是奸臣,比如宦官季盛,对么?”
黑衣儒生傲然道,“正是自然。读书人自然要匡正天下,克己复礼,为陛下分忧!”
那楼上的女子道,“这便是了。这位兄台口口声声说阉狗弄权,陷害忠良,我就想问问,那么多忠良因季盛而死,怎么从没见陈昌黎老学士去金銮殿向万岁跪上一跪呢?老学士是贤臣,也是国丈,他一跪,万岁心中总要有几分考量吧。奇怪奇怪,可见有些人嘴上说的都是主义,心里想的都是生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