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中秋为题眼的诗书写完毕后,晋王妃、长公主和护国公夫人便要依次对这些诗作点评一番。
陈昼夜方才作的诗是她的肺腑之言,事实上她对于起个大早来参加诗会一点兴趣都没有,听着听着就感觉昏昏欲睡。苏景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每回一耷拉下来,就被苏景使坏地推回去。
坐在最前面的晋王妃忽然赞道:“真是好诗!长公主殿下,您来看看。”
长公主看完也是赞不绝口,交予身边大丫鬟,朗声给众人念道:“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是冷三小姐的诗作。”晋王妃先前便请过冷芊婳到府上来替自己把脉,按照她开的药方喝过几次药之后,感觉身上酸痛的毛病有所缓解,此刻更是不遗余力地夸她:“此诗空灵含蕴,寓虚于实,寓假于真,别具情味,当为今日之魁首。”
台下众人纷纷附和,苏景身边的公子哥们也都交口称赞起来。忽然响起来的人声惊醒了陈昼夜,她揉了揉眼睛,问苏景是怎么一回事。苏景便把方才冷芊婳作的诗给陈昼夜说了一遍,陈昼夜心知这是古代诗人皮日休的《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不过她也懒得拆穿,只跟着夸了两句好诗。
就听得后面有人欲言又止地道:“这冷三小姐,不是和苏世子……”
这人不出声,苏景都快要忘记此行目的了,实在是陈昼夜窝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模样太可爱,让他觉得应该多带她来这种场合转转,最好是能一只像个小兔子一样黏着他。
立在一边服侍的熙朝看懂苏景的手势,暂且离开去给冷芊婳身边的丫鬟传信。两人先前也常私下见面,这厢诗会一结束,众人都往前院去赴宴时,苏景便牵着陈昼夜来到后花园的假山后,等冷芊婳过来。
“饿了没?”
陈昼夜摇摇头,打了个呵欠道:“就是有点困。”
“你这小东西,懒虫似的。”苏景嘴上说她,心里已打定主意,待会儿替七王爷送完信物就找个理由,跟晋王世子告别。
“苏世子,求您快帮帮我们小姐!”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苏景认出这是冷芊婳身边的云悠。
“你们家小姐怎么了?”
“是平远伯家的二少爷,他、他缠着我们家三小姐,说三小姐和他私定终生,必须要嫁给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景心中恼火:“这事儿我怎么管得上?当务之急是替冷三小姐证明清白,你找我也是无用。”
云悠边抹眼泪边哽咽道:“可是苏世子您最近一直和我家小姐在一起,今日你们不也要见面吗?您怎么能放手不管呢?”
苏景脸色一沉,道:“我知道有个人能救你们家小姐,我立刻把他带过来。”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云悠冲上去抓着他的衣摆不撒手。苏景直接把陈昼夜打横一抱,脚尖轻点跃上房梁。云悠从他身上扯下一块布来,呆呆地看他几个起跃间就消失在视野里。
陈昼夜面上一阵阵的秋风拂过,在看不见的状况下,飞檐走壁的感觉十分刺激:“世子爷……”
“嗯?”
“您这身功夫可真厉害。”
苏景低头扫视她,那紧紧合着眼,小拳头握紧的样子有点呆。他在那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随即全力朝齐王府奔去,路上他还嫌弃地道:“秦博达可真是个惹事精,自己没用,追不到心上人,还总连累我。下回爷再也不做好心人了。”
陈昼夜知道七王爷是苏景唯一的朋友,任何人若是像苏景这样活得孤独,也不会容忍唯一的朋友受罪的。
“谁!”
往前疾冲的势头忽的一止,苏景往旁边躲了好几步,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蒙面人朝他围攻而来。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好大的胆子!”
蒙面人完全没有谈判的意向,上来就动手。苏景发现他们一招一式都是冲着自己怀里的陈昼夜去的,暗自心惊,将她护得更为严实。
尽管苏景武功高强,但对着一拥而上的十几个蒙面人,他怀里还抱个人,根本就双腿难敌。他们将他逼到一个小巷中,撒开绳网将他擒住。有个蒙面人照着他后颈劈了一掌,他失去知觉时,还死死搂着陈昼夜不放。陈昼夜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她醒来时,正好端端地躺在枫林居西厢房的床上。
“小桃,小桃,你在哪儿?”
“姑娘,奴婢来了,您别起身!”小桃慌忙跑过来扶起她,问,“姑娘您要做什么,告诉小桃,小桃帮您。”
陈昼夜揉了揉额头:“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我记得,我分明和世子一起在路上被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