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话语尖锐,正好戳中了泰和帝的痛处,他正要发作,就见福全着急忙慌跑过来,道:“陛下,不好了,敏嘉县主状似疯癫,硬要闯过来找九王妃讨说法,如今好几个丫鬟婆子正将她压在厢房里。可她竟是力大如牛,没人能奈何得了啊!”
正说着,就有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朝这边冲过来,丫鬟婆子看不住,只能皇帝身边的龙卫上前,一左一右拽住她的胳膊。
敏嘉县主大喊道:“陛下您行行好,就让臣女将金钗拿回去,让哥哥死了这条心吧!”
她还指着跟在苏景身边的熙朝,道:“就是他,那日我哥哥在琳琅阁前送王妃金钗时,他也在,他能作证!”
苏景阴沉着脸问:“熙朝?”
熙朝小心翼翼地道:“回禀陛下、王爷,那日王妃确是与诚郡王世子说了几句话,可小人没看见他们有交换什么信物。”
泰和帝的心中对陈昼夜已逐渐不满,此刻怎么听都会往坏处想,便对福全道:“你进去问问王妃,究竟有没有此事,带人搜一搜。”
苏景走上前,直接掰住敏嘉县主的下巴,察看她的嘴唇舌头,对方挣扎之下,他看见敏嘉县主的舌头隐隐泛紫,心中一凛。
恰好此时小桃奉命,跟着福全一起,将金钗拿出来,道:“王妃让我将此物交出,这是在妆奁里发现的,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王妃和奴婢以前从未见过。”
屋内,陈昼夜也觉心神不宁,总好似要发生什么,她摸索着桌椅和门窗,到达门前。她和苏景想到了一块去,觉得敏嘉县主必然是被什么药物给控制了。
“她说谎!”敏嘉县主要去接金钗,龙卫便放开了她,她捧着金钗,走向苏景,哭诉道,“这上面还刻有‘诚’字,是我哥哥命人特地打造的,原本是要送给我的。可自从看见当初还是通房的九王妃之后,他就跟入了魔似的。如今身子也每况愈下,王妃生病,他也跟着生病……呜呜!”
她哭得凄凉,在场之人听她说的话,也是唏嘘。陈昼夜这个以色侍人,通房上位的王妃在众人心中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就在此时,方才还柔弱孤苦的敏嘉县主忽然暴起,以不可思议的迅捷动作袭向苏景。
此等身法,就连龙卫们都没反应过来。而敏嘉县主哭诉时离苏景又近,眼看苏景就要避不过时,陈昼夜也在电光火石间下了决定,听音辨位,在后面一拉苏景,金钗深深划过她的脸颊。
“小夜!!”苏景一掌将敏嘉县主拍开,把陈昼夜抱在怀里,怒吼道,“快去叫太医!”
“钗上……咳咳,有毒。”陈昼夜摸了摸脸颊,刺痛之下,她感觉到生命力在体内急速流逝,知道是时候了。
苏景心中一片乱麻,他不知道金钗上有毒怎么会不变黑,因此方才他也没能提起防备。有太多他想不通的事了。
不知不觉间,他泪如雨下,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捧着陈昼夜流血的脸,哽咽着发出困兽般绝望的低吼。
“别哭。”陈昼夜抚上他的脸,思路无比清晰,“爷,记住,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等你。相信我,你有能力、咳咳,离开这里。我没有死,你要相信我不会死。你只要记住,我会等着你,千万、千万……不要迷失方向。”
她说着,将苏景的手放到自己心口。那一刻,苏景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某种东西,或许是灵魂吧,从陈昼夜的体内消失了,他立刻放下她的躯体,没有任何留念的,站起了身。
这一惊心动魄的巨变看得泰和帝心有余悸,他喊了声“景儿”,苏景充耳不闻,抬步坚定地朝正在举办喜宴的前院走去。
泰和帝带着龙卫和仆役们跟在后面,他们本以为苏景是要去宣布喜宴结束,因为新娘子发生了惨烈的意外。谁知他到达正堂后,竟回身抽出龙卫的一把佩剑,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时,又前往女眷席上。
“苏景,你要干什么!”七王爷大吼一声,他看见苏景出剑的方向,分明就是朝冷芊婳去的!
冰凉的剑刃贴在颈上,苏景的作为大大出乎了冷芊婳的意料。没能杀掉他就算了,可她自问一言一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和证据,苏景怎么会冲动地在这里就对她发难?
“九殿下,你这是何意!”
“你害死了我夫人,自是该血债血偿。”
宴席上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九殿下的夫人?是王妃么?”
“王妃不是原就病重么……”有人小声道。
冷芊婳即使面对利剑在喉仍表情镇定:“九殿下请节哀顺变,只是妾身自始至终都坐在这里,周围的所有人都可作证。”“噢?作证?”苏景面色如常,看起来似乎极其冷静,说出来的话却冷酷无比,“我不需要证据,我明白她是你害死的,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