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是熄的,廊下也没有守夜的丫鬟小厮。方才还说孟何听墙角的忘冥,此刻也同孟何一起蹲在墙角下,细听屋内没有频繁的翻身声,呼吸声也均匀。
夏荷应当已经熟睡。
孟何一人坐在廊下,等着忘冥布阵。
他瞧着忘冥忙碌着的身影,想到了方才两人一起听墙角。真是……
他不免生出是他带坏了忘冥的想法,毕竟他虽觉得忘冥有趣,也承认忘冥没有一个活泼的性子,更像是一盏茶,是高雅的,该被人端起来的。
阵法设好,忘冥随手扔了个簪子做阵眼,拉着孟何一起入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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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知道的,原比他们想象的多,三人的关系也远比孟何想象的要复杂。
三人的关系,若要仔细追溯,大概还穿着尿布的时候便认识了。
卢尘是近一年前才调任到成乾县做知县,在那之前他们都住在奉安县。
那地方同成乾县隔了近千里,可谓山高水远。
彼时卢尘是小少爷,夏荷是他隔壁家的青梅女,沈书是县里顶聪明的孩子。
“沈书!”小小的卢尘刚到了上私塾的年纪,背着新买的小布包,颠儿颠儿地往沈书家跑。
沈书正捧着书坐在破旧没有院墙的院子里,人虽小脑子却聪明,同卢尘差不多年纪的他已然能看懂好些字了。
书是卢尘给的,他父母早亡,留一个年迈的奶奶照顾他长大,家里穷,他又好学。卢尘对他好,便将自己私塾发的书给他看,自己上树掏鸟蛋。
卢尘上树可顺溜,几下便能爬的老高,偏对读书没半分兴趣,奈何家里人对这个独生子寄予厚望,刚到上私塾的年纪便送去,说是笨鸟便要先飞。
卢尘嘟着嘴在心里反驳阿娘:树上没鸟了,蛋都被我上树抓起来了,还飞什么飞,飞走了我就把蛋都抓走!
“沈书沈书,”卢尘蹬着小短腿跑到沈书面前,将手放在书上,闹着不让沈书看书。
阳光照在卢尘细嫩的手背上,白软的像是透光。
沈书小时便生的白净,又带着小孩儿的娇憨态。卢尘闹他,他便嘴一嘟,扭着头将书拿到另一边看,“干嘛呀,你快去上私塾吧。”
说完又叮嘱道:“下了学回来,记得同先生讲再带一本书回来,这本要看完了。”
“你好厉害呀。”卢尘瞧着那书,上面字他根本认不全,沈书竟要看完了。
他暗自安慰自己,好些字先生还没教呢,不是他笨,是沈书太聪明了,夏荷肯定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