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以潦打着赤脚走向他:“阿枕,我在问你话。”
“咳!”章枕咳起来,苍白的面上多了一点生理性的淡红,眼角却红得像沾了血。
戚以潦抚了抚他的后背,温和道:“缓好了说。”
病房里只有章枕痛苦的咳嗽声和紊乱喘息。
戚以潦像是没有呼吸的活人。
过了会,章枕的咳嗽声弱下去,他哑声说:“三哥,我把白白葬了。”
放在他背上的那只手停住。
“我知道你出车祸前订了水晶棺,可白白的尸体已经不全了,没办法留下来,车撞上山壁的那一面刚好是他那边……真的,我也不想,真的留不了……”章枕垂着眼睫,眼里有一瞬的恍惚,做梦一样,梦中梦,很可怕的噩梦,怎么都醒不过来,可他几秒后就被难言的悲痛侵蚀,现实在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死,也不让他生。
戚以潦将搁在章枕背部的手放下来,他涩浑的眼珠轻动,叹道:“阿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章枕被三哥平缓的语调吓到,他抬起头,对上的是三哥埋怨的目光。
“小白是你弟弟,也是戚氏的继承人,我的伴侣,你怎么能在我才醒的时候,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戚以潦冒着血珠的手拍拍章枕,“他在哪个病房,带我去。”
章枕愣怔了会,全身发冷。
“我把他护在怀里,我都能躲过去,按理说,他伤得不会太重,”戚以潦皱眉,“他伤到腿了,下不了床?”
章枕动了动嘴唇:“事发时,白白就已经……”
“那孩子昨天又是爬山又是熬夜,大早上的跑去江边吹风,也不怕感冒,太不安分,我去问问他,”戚以潦往病房门口走,他才迈出去几步,就虚弱地栽到地上。
章枕的反应被药效拖慢,比平时差远了,他站着不动,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
戚以潦挣扎着起来,他的两条手臂,肩头,背上,左腰,胸口的病服都红了,那几个地方的红色还在扩大。
“三哥!”章枕终于回到现实,脚步凌乱地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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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嘈杂了一阵,又变得寂静。
戚以潦重新包扎了伤口,五天前他从科研院醒来,身体就不太好,精神方面也不行,抵抗“本能”期间还注she药,之后的第三天他在山里出事,受了伤,第二天又遭车祸,伤上加伤,现在他体力透支,生命之火在摇曳,他想起来都做不到。
章枕的额发跟鬓角都是湿的,他洗过脸了,似乎水龙头底下流出来的水能起到镇定剂的作用:“三哥,除解剖外的所有检查都做了,确定是白白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