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春珍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这把老骨头没在田间地头累死,怕不是得饿死在省城里。
她跟自家老头子商量过之后,干脆丢下了儿子儿媳还有亲孙子,俩老人边走边问,打听清楚了国道的方向,就这么一路乞讨着走回了老家!
两人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有时候饿了,运气好的话还能讨到点儿吃的,运气不好的,那就干脆在路边的地里随便拔两把菜生吃。
就连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人家看他们两个老人实在可怜,施舍给他们的。
老太太听得吓了一跳:“穆有瑞跟米春珍两个……年纪比我还大呢!他们竟然能从省城一路走回老家来?!”
郑方义顿了顿道:“虽然这两人年纪是有些大了,不过身体却还都不错。这一路走回来,他们是吃了不少苦头,但身体倒也还是扛住了,路上连个头疼脑热的都没有。”
主要也是两人走回来的时候吧,气候还算不错。俩人没给冻着,自然就生不了什么大病。
秦慕童听着米春珍在院子外头嚎了这么久,那声音也不带半点消停点儿,就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听得出来,这俩人的身体应该是真的够好的。”
老太太:“……”
郑方义笑道:“他们回来老家之后的事儿,我就不太清楚了。倒是穆成才那一家三口,在发现俩老人不见了之后,也没找过人,反倒还挺高兴的。穆成才找了个帮人搬货的活儿,孙香去了饭馆帮厨。他们俩能挣到钱了,倒也租了间小房子,算是能安顿下来了。就是他们的儿子穆涛,今年也有二十多岁了,却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至今也没找到活儿干,倒是跟街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了一块儿……”
老太太就冷笑道:“穆有瑞和米春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能教出穆秀秀那样的女儿来,还能把儿子教得有多出息不成?我看这俩老东西自个儿走回老家之后,穆成才那混账还不定得多高兴呢!他怕不是觉得自己甩掉了俩累赘!可惜穆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没教好大的,大的也教不好小的。穆成才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郑方义:“……穆涛天天跟那些小混混一起,自然是学不到什么好。他还跟人去收什么保护费,越发的耀武扬威起来。结果有一天,他又跟人去收保护费,碰上那是个卖烤红薯的老人家。老人家那天本来就没卖几个红薯,压根儿没挣到什么钱。可穆涛不依不饶的,非得让人拿钱出来,还砸了人家烤红薯的炉子,那卖烤红薯的老人家急了,拿起加炭的火钳就朝穆涛打了过去。亏得穆涛躲得快,那火钳没打到他脑袋上,却打到了他耳朵上,当即就打掉了他一只耳朵!”
老太太和秦慕童都吓了一跳:“打掉了一只耳朵?!”
“也是赶巧了。”郑方义一言难尽的道,“本来那火钳就一直夹在火炭里呢,都给烫红了。老人家当时也是被逼急了,家当都给砸没了。他老人家拿着火钳挥出去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估计也就是想吓吓那些小混混而已,谁知道刚好就打到了穆涛耳朵上呢?那火钳正烫着呢,不但打掉了穆涛一只耳朵,而且还直接把那耳朵都给烧糊了一截,想找医生给接回去都不成了!”
真是活该!
老太太和秦慕童齐齐在心里骂了一句。
秦慕童并不关心穆涛的结果如何,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那个卖红薯的老人家呢?他没事儿吧?”
就算那位老人家是被逼狠了才出手误伤的人,可穆涛毕竟是掉了一只耳朵。这要真论起来的话,那位老人家就是赔医药费,怕是就能赔得他绝望!
毕竟,那位老人家手头要是真有钱的话,又何至于要去卖烤红薯呢?
郑方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位老人家当时见自己闯了祸,整个人都傻了。他知道自己赔不起穆涛的耳朵,心灰意冷之下,当场就跳进了公园的湖里。”
秦慕童和老太太都愣住了。
“虽然那位老人家后来被好心人救了起来,但他到底还是伤了身体,被送进医院后没两天就去世了。”郑方义心情沉重的道,“他也没有家人。亲戚们知道他生前还打掉了人一只耳朵,生怕替他老人家背债,都不肯认他。后来我让人匿名给殡仪馆交了钱,简单的给老人家办了后事。”老太太气得一拍桌子:“那穆涛还真不愧是穆家的种!穆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东西,到了他这一代,他倒是出息了,竟然逼得人家连命都没了!”
要说之前听到穆涛被人打掉了一只耳朵的时候,她们觉得穆涛这就是活该,那被逼打人的老人家才是真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