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药斋煎完药,匆匆忙忙赶往师父的屋子交差。因跑得太急,她在长廊的转弯处撞上了一个人,脚腕一扭便要摔地上,那人伸手扶住了她。
她抬起自己冻得红扑扑的脸,想要道声谢,却被那人的容貌惊住。
一身黑色的华丽长袍他穿得随意,长发被草草地束着,留下几缕散落在脸侧。他的脸应是非常年轻的,但眼珠里又仿佛装着沧海桑田。细看之下,他的五官其实都是普通的,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就好像要将人的魂给勾出来,让人心悸又沉醉其中。
那人嘴角挂着一丝极浅极淡的笑意,他问王之玉:“你师父呢?”
王之玉这才回过了神。
她迈着小步子带着男人去寻师父。又按照师父的吩咐将小案与软垫移到回廊上,再回屋子里去端茶具。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他们要赏雪喝茶,那人便能在万药堂多留一会。
“噔”的一声,杯子在小案上滚了一圈,险些摔落在地。
丁如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儿,他眼睛一瞪,呵斥道:“怎么这般毛手毛脚?”
王之玉手忙脚乱地摆好杯盏,偷偷瞄了眼坐在丁如对面的男人。
男人抬着头,正在看院子里的雪景,他的侧脸清雅,微扬的下颚线中又带着一丝冷冽,怎么看都好看极了。
青松摇碎雪,回廊煮清茶。而王之玉躲在屋子里,时不时透过门缝瞄一眼。
“尊主远道而来。”丁如端起杯子吹了吹茶水,眼皮一抬,“就是到老夫这里喝杯茶?”
“我是来谢过丁老先生的。”男人答道。
丁如胡子一抖,阴阳怪气道:“那可真是折煞老夫了。”
男人一笑,眉目忽地就柔和了下来:“婉儿有喜了。”
丁如一愣,眼底里先是捎上些惊喜,而后又覆上担忧之色:“先别高兴得太早,怀了也不一定能生得下来,生下了也不一定能活。”
“我知道。”男人的眸色渐冷,“此番前来,也是想请教丁老,可有法子?”
丁如盯着眼前的茶杯没吭声,他碾了碾自己的白胡,慢吞吞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孩子活不下去,无非是你煞气过重。”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骨肉相连,这股煞气难消,不如放任其在体内,借用灵力渡之,以护住心脉,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