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躲在花树后头,用树干和花树的后背挡着手上牛粪饼的红光。探着脑袋,借着月光,看到阿木叔后背背着一捆稻草,口里叼着冒着红光的牛粪饼,一手提着一个很大的水桶,另一手挥着鞭子,赶着羊群大步走过。
三人待阿木叔走远,花树打前,江璃中间,小竹在后,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悄悄的尾随阿木叔回到羊圈。
还是趴到那堆木材后头,三个人小心窝好,从树缝偷偷的观察。
羊被阿木叔散放在圈外的空地,并没有赶入羊圈,但羊群都很老实,似乎累极了,全都窝在地上静静的休息。
而当江璃看向羊圈之内的时候,尽管已有准备,但瞳孔还是忍不住一缩。
三只拴在地上的羊已经没有了,取代的,是一地散碎的碎肉红血,羊头断肢肠子羊毛,散落的到处都是,一团一团的,仅仅只有三只羊,但碎落的尸体和血却覆盖了四五米的羊圈范围。
从江璃的角度,正好对着一只圆睁的羊眼,动物死去后的那种眼睛,浑浊,涣散,就像一团黑洞,看着让人浑身不适。
阿木叔已经把背上的新草搁在圈外,卷着裤腿,骂骂咧咧的开始打扫起来。由于他嘴里还叼着牛粪饼,所以能听得出是骂,但骂的是什么,乌哩乌突的,就听不出来了。
他拿着一把笤帚先把碎肉断肢扫到一起,又用水桶的清水冲刷石头的地面。由于羊圈内的石头是向中间凹陷的,所以冲刷后的血水并没有流到羊圈外,而是全都汇聚到了羊圈正中,地势最低洼处,汪了红彤彤的一小潭。
阿木叔把空水桶搁在地上,先是把羊头碎肉都铲到水桶里,又一铲一铲的,把洼在中间的血水铲入水桶里。待水桶盈满的时候,地上的血水也馋干净了。
看得出阿木叔是熟手,一系列打扫干得非常利落,他将满满的血水桶搁在圈门外,又将堆在一边的老草均匀的铺在地面,再将新草覆盖其上。
如此,掩盖完所有痕迹,这才把圈外的羊全都赶到羊圈内,关好圈门。
干完这些,前后加起来的时间,阿木叔只用了半个小时。
此时月光铺照大地,小石屋前挂着的油灯还在均匀的发着光,在这昏黄色的灯光下,阿木叔提着满当当的血水桶,来到小石屋的木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木门。
第一次,江璃他们看见了小石屋内的景象。
本以为,这是一个小型仓库,盛放稻草,或者干脆临时休息用的。但是,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口高出地面半米的石头垒成的圆弧形物,看那形状,像是一个井口。
这井口很宽,几乎塞满了小屋的内部。
而除了这口井,小屋内别无他物。
阿木叔捶了捶腰,提起水桶,对着井口,“哗”的一声,将桶内的血水碎肉羊尸,悉数倒了进去。
可以听出,井内是有水的。而且水还不浅。异物落入,噗通噗通的,响声不绝。
阿木叔将桶倒了干净,这才将桶口朝下的扣在脚边,做完这个,他本来要走,可向井内看了一眼,他又倒了回去。面对井口,把嘴里的牛粪饼拿下搁在脚边的水桶上,叉腰对着井内,一手点着井里,开口说话:“哎哟呵,还想爬出来,你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甘吗?告诉你不甘也没用,死了就是死了,你老实待在下头就行了。”
阿木叔这诡异的行为,吓得小竹瞪大了眼睛。阿木叔为何要对着井说话?难不成井内有人不成?听阿木叔话的意思,难不成……还是个死人?
阿木叔骂完了上面的话,似乎井内的东西不听话,阿木叔抽出鞭子,开始对着井口挥舞,“啪~啪~啪~”的,鞭子抽在井壁上的声音十分脆响。
就在小竹疑惑的当下,从江璃的角度,他正好看到井内伸出一只惨白的手,这手胡乱挥了一下,一把抓住了阿木叔的鞭头,并往下猛力一拽。阿木叔惊了一声,下一秒,来不及撒手的阿木叔脚下一个趔趄,被极速沉入井内的鞭力拽动,整个人迎头栽进了井内。
很快,里面传来了噗通一声很大的落水声。
继这声之后,是人在水中挣扎的声音。
水声泛滥,翻涌不息。
江璃静静的趴在木头上,沉思不动。
小竹看了看江璃,又看了看同样聚精会神看向井口的花树,犹豫一瞬,推了江璃一下,悄声道:“江璃,趁现在,咱们赶紧走?那井里有东西。”
“等一会儿,”江璃道:“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非要看吗?”小竹抖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