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第二页还藏了那大人小心翼翼的一句,我原谅他了,他会原谅我吗?
季在渊给闻或跃递上了笔,让他在那本按理来说也算是比较值钱的古书上,写了那句跨越百年的回答:一起吃饭吗,舅舅。
与过去和解,便是与自己和解。
季在渊试着终于搂住了闻或跃,他一点一点拍扶着他瘦弱的背,在心里想着,你所有的遗憾,我都会为你补上,因为这个世界,就不应该存在让你感觉不快乐的事。
第59章穿到现代的第五十九天:关于你的十件小事(下)
天黑之前,闻或跃终于找到了第九张卡片,底色是很显高级的墨绿,对闻或跃的称呼也已经从“四皇子”进化到了“陛下”,上面写的问题没有了之前那样哪年哪月的具体,只有非常模糊的一句陛下最想要的是什么。
说实话,陛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人是感情动物,但思绪万千、捉摸不定,想法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最小的时候,闻或跃最想要的是能够见自己的父皇母后一面,后来他希望他们能够爱他,再后来,他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再后来的后来……
闻或跃一点点的睁大了眼睛,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他重新回到了第一栋别墅,找到了三楼的主书房。
果不其然,他想要答案就等在那里。
好几百年前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年轻的天子闻或跃刚刚下了早朝,他今天没有乘辇,只是一路走走停停,缓慢的向御书房进发。他垂头思索,始终沉浸在今日朝堂之上,连皇后季在渊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都没有注意到。
准确的说,皇后这个时候还不是天下明媒正娶的皇后,但闻或跃已经在心里这么认定了,只有眼前之人可以坐在他左手边上。
“陛下今日为何愁眉不展?”皇后低声询问,她的声音并不似寻常女子的婉转清丽,反倒是带着一二男子的英气低沉,却让闻或跃莫名的有一种安全感,仿佛不管他遇到了什么问题,皇后都能用这份沉稳为他披荆斩棘,化解万难。
闻或跃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没意识到皇在后与他说话,整个人还在恍惚。
身边有眼色的掌事太监已经上前,把今日在殿上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的为未来皇后复述了一遍。太监只是陈述事实,没有加太多个人色彩,因为他也猜不到陛下是怎么个心思,又是在被哪件事影响。
今日的早朝,算得上是比较短的了,因为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共也不过三五件,且是早已经有了盖棺定论的,大人们只是循例报告一番。
可以说是个一难得太平盛世的早朝。
第一件,是个轰动全国的杀夫案,shā • rén手段极其残忍,死者死后仍不断砍跺。案件早已破获,犯人供认不讳,证据齐全,就等秋后问斩。今天禀报的,就是nǚ • fàn人已经伏诛。
只不过始终在监狱里保持沉默的她,在刑场之上,终于说出了自己人生最后的话,像是憋了许久,又像是她早已准备好要在人生的最后问上一问:
“他为家里挣钱,我陪嫁里的铺子庄子也贡献不少,我还要操持家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务,我要生儿育女,照顾公婆……
“凭什么我就不能回家看看我的爹娘?凭什么我就不能不让他纳妾?凭什么他就可以肆意的对我作践,而不允许我反手?都和我说,要我忍,要我让,要我明白夫为妻天。但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呢?凭什么呢?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啊。
“shā • rén偿命,天经地义,我杀了他,我认了,但是说他无辜,我不认,死也不认!”
nǚ • fàn人一直到死,那双直视着前方的眼睛里,都像是在冒着一团火。
可惜,她受了怎么样的委屈,没有人关心,大家只在惊讶于她胆大妄为的背德之言。什么凭什么?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要从一而终。所有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真是想不明白她在闹什么,这样离经叛道的毒妇必须死!
第二件事,是在西南偏远的农村里有个疯子,披着庙宇里供桌上的黄布便宣布自己登基为帝,大半夜的举着火把要去攻击县衙,疯的不能再疯,已经被杀了。
只不过听说他哪怕在死前,也一直在挣扎,在高喊,我为什么不能当皇帝?你为什么不能当皇帝?他为什么能当皇帝?我也不想皇帝啊,只是没有人敢去,只能由我来示范。
第三件……
第四件……
虽然小太监后面说的都比前面两个已经解决了的“麻烦”要重要,但季在渊莫名的就是觉得,让闻或跃变成这样的,绝对是前面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