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承珏醒来,空无一人的床铺,已触不到余温。
想是薛北望已起身多时未归。
白承珏套上鞋袜朝屋外走去,推开房门,只见走廊两旁的烛火已然熄灭,幽深的小院在黑暗中一眼望不到底。
他张了张嘴无声的唤了声‘薛北望’,指尖按压上喉珠,悠悠的叹了口气,朝黑暗中摸索向前,手拍打着柱子不断发出声响,借此希望能被薛北望听见。
“绝玉公子。”
走栏上多了一人,他身着夜行服在白承珏面前单膝跪地,白承珏双眼微眯,不安的往后退了两步。
“公子不必担忧,属下是闵王派来接公子过府的。”
白承珏眉心微蹙,看向来人摇了摇头。
“闵王查出这府宅中的主人是敌国奸细,可不确定这人究竟与谁联系,想来绝玉公子这些天与其相处多半能摸索到有用消息。”
白承珏无意听他多言上前一把抓住来人领口,发不出声的喉咙,一字一顿用口型询问道:“他在哪?”
黑布的遮掩下看不清黑衣人的表情变化,他无害的举起双手道:“公子不必担忧,你只要将你知道的告诉殿下,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且这奸细绝不会威胁到公子的……”
未落的话音,被白承珏一记挥拳打断,黑衣人应激下掐住白承珏的脖颈。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夜闵王便会将他带走,你一条贱命,以为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掐住脖颈的手没有用力,像是在忌惮什么。
昭王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闵王本尊便在薛北望身边。
毕竟谁会想到的一个有爵位的亲王,会跑到花楼里赔笑卖艺……
以至于白承珏都无需思索,便可轻松应对。
白承珏道:“好。”白承珏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张嘴示意黑衣人他现下无法说话。
黑衣人轻笑收回手:“那便去书房写给我,也让你最后见见他。”
白承珏点头跟随黑衣人往书房走去。
进入屋内,摇曳的烛火下,还未清醒的薛北望被绑在椅子上。
黑衣人摸出一百两的银票往桌上一放:“你将你知道的写出来,这是定金,确信你手中的消息有价值后,闵王会为你准备好宅子和新的身份,保证你往后衣食无忧,能与普通人无二。”
白承珏走到书桌边,看了一眼桌上银票。
区区一百两银票,昭王可真不够阔气。
哪怕是演戏都演的尤为小气,若今日换做他是昭王,少说也得带一箱金条过来。
心中思量的同时,白承珏左手拂过装有浓墨石制砚台,还未等黑衣人反应过来,他以抄起砚台朝右手指节砸去,黑墨落在指尖袖口,在书桌上倾洒蔓延……
他紧咬着下唇,手中石砚再一次落下之际,惊的黑衣人赶忙上前捏住他的腕口,指端稍稍使力,石砚砸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疯了吗?”
白承珏举起颤抖的右手,红肿的指节,看的黑衣人倒吸了口凉气,只见他浅笑着张了张嘴‘它写不了字了。’
还未等黑衣人开口,已解开束缚的薛北望上前一把掐住黑衣人的咽喉,将人一把按倒在书桌上,纸笔散了落一地。
黑衣人拉扯着薛北望挟制住脖颈的手,面对那双冰冷且带有微怒的眼眸,艰难的开口道:“使…者……这是最好的办法…若我活着…回去…主子…往…后……不会再找绝玉…公子麻烦……”
闻言,薛北望思索片刻后将手松开。
少了铁钳的胁迫,黑衣人缩坐在地上捂着嗓子,咳嗽声猛烈……
薛北望冷声道:“见过昭王府门外的尸体了吗?”见黑衣人没说话,薛北望欠身拍了拍他的脸颊,“再有下次,你的死相会比他更惨。”
黑衣人急忙摇头:“绝不会再有下次,这也是为了试探花魁对使者是否真心实意,今日之事属下必定会如实禀报,往后主子绝不会对花魁再生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