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部分的非编野怪,都是神志不清、本能至上且充满恶意的。对于这部分野怪而言,要理解“在编”和“非编”的区别就已经难如登天,更别提在理解“在编”的存在后,能够心平气和地主动找路子报名了。
像秀娘,这个副本真正的波ss,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了。问题是她的恨意与怨气实在太重了,不仅重到冲昏了她的头脑,还重到遮蔽了她的眼睛。她到现在还无法理解“游戏”这个东西的存在,一直固执地以为自己是被某种强大而不仁的力量镇压的,并在自己有限的认知里为其硬是找到了一个对应的名词,信誓旦旦地将其称为“天道”。
苏越心每次听到类似的称呼都会感到有些无语,无语过后,又会感到一点说不出来的酸涩。或许是因为她也曾经这样懵懂过。
而白河,在听完苏越心的描述后,注意力果然被“培训”和“考试”两个噩梦般的名词给吸引走了。
“培训?训什么?怎么shā • rén吗?”白河愣愣道。
是倒好了……苏越心默默想到。她的培训成果和考试成绩其实都不太好,和玩家相关的通识部分都一塌糊涂,所以她不太想细聊这个事,只随口“嗯嗯”了两句,便算是应付过去了。
似是看出苏越心谈兴不高,白河没再继续问下去了。他按着苏越心的嘱咐,精准地控制着藤蔓,将她送到一个又一个位置上,时不时垂下眼眸,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思索过后,眼瞳中又流露出些微的纠结。
不过这部分纠结并没有存在多久。很快,他就大大方方地问出了口:“对了,你刚才说,想成为NPC的话,需要现在副本存活一年是吗?”
苏越心眼也不抬,低低“嗯”了一声。
“可我上次见到你,差不多是在半个月前。”白河沉稳道。
苏越心转螺丝刀的动作顿了一下。
白河抬头看她,眼神干净而平稳,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琐事而已。
“当时的你,真的是玩家吗?”白河问道。
苏越心沉默了一会儿,继续专心致志地转起螺丝刀。
“乖,别问了。”她轻轻淡淡地说道,看上去似乎并未因白河的猜测而感到冒犯,但又实在懒得作答,于是随便捡了句不知从哪儿看来的台词,轻飘飘地给了句回答。
“……”白河因为她这轻飘飘的台词而呆了一瞬,低头看见手边两根藤蔓突然轻轻地颤抖起来,忍无可忍地拿手上去拍了两下。
又不是和你们说的,你们激动什么。丢人。
虽然苏越心依旧拒绝回答和自己相关的问题,不过从她刚才的态度,白河觉得自己已经大致触到了真相——仔细一想,其实当时的苏越心身上,疑点确实挺多。
只是NPC扮作玩家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苏越心又并未对玩家团队造成什么伤害,她的利益和玩家利益也没表现出任何冲突,以至于白河一开始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NPC和玩家的关系是天然对立的。苏越心的种种作为,比起NPC,一个有着特殊技能和任务线路的玩家身份更加说得通。
然而现在看来……
白河的目光又一次落在苏越心忙碌的背影上。
……本质其实就是一个辛苦的社畜NPC而已。说不定还是996或是007。
想通这一点,白河非但没感到生气或者后怕,反而隐隐松了口气。好歹不用纠结苏越心是不是已经死掉这个问题了。
而且她这个岗位看上去是做幕后的,似乎也不用担心会被其他玩家或是鬼怪手撕,还有固定工资和年假……不过她现在看着也挺不容易的……
话说回来,既然苏越心一开始就是NPC,那是不是说,现在的样子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她的本体就是一只猫?
想要挖角的心又一次蠢蠢欲动,白河回忆了一下上次挖角时苏越心的态度,估摸了一下成功的概率,预感应该不太大,于是非常理智地将话头默默咽了回去,转而道:“方便的话,还想向你打听个事。”
苏越心耳朵动了一下:“什么?”
“之前,嗯……‘虫洞’出现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大一片黑雾。”白河斟酌着词句,尽量将问题表述成苏越心可以回答的形式,“请问那个是什么?”
“……”苏越心的动作又是一顿。
她张口似是想要回答,想了想又闭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问那个做什么?”
“好奇而已。”白河道,“而且……说实话,我觉得那种黑雾让我觉得有点熟悉。”
“熟悉?”苏越心反问一句,若有所思地歪了下脑袋。
“我也说不太清楚,或许是既视感?感觉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白河如实道。其实这要说的话,真正令他感到熟悉的应当是那种黑雾螺旋旋转上升的场景,但他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