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齐悦点点头,既然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就推搡着面前的四阿哥,催促他快去换衣服,时间难得,京郊坐车也要好久的。
四阿哥还想着红袖添香夜读书呢,搂着还没一会就被人推着分开了,无奈地看看小格格,越来越不像话了,连他都敢推,晚上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他心里琢磨着教育方法,身体却老实的走到屏风后面换起衣服来,这也是被齐悦带起来的毛笔,总是不爱让下人呆在屋里,闹得他也渐渐习惯起来,与其叫人,还不如自己穿了了事。
换好了衣服从屏风里转出来,不知是有意无意,四阿哥也穿了一件蓝色宁绸缎的袍子,上面绣着同色暗纹,乍一看还真瞧不出衣服的贵重来,只是浑身的气派还盖不住,看上去像个清贵世家出身的读书人。
齐悦顺手拿起桌上一把折扇,递给四阿哥,拉长了声音娇呼一声道:“相——公——”
四阿哥听着她作怪,展开扇子搭上手也笑了,“娘子何事——。”他也学着齐悦拉长了调子,扇子一摇一摇,和戏台上的斯文相公还真有些相似。
两人对视看了一眼,忍不住齐齐笑出声来,都觉得自己这样子古怪。
齐悦一边看着四阿哥一边还嘀咕呢,怪不得这位爷能留下cospy图,果然很有扮演精神。
她坏心眼起来,等日后这位爷登了基,一定让他陪着自己多画几张,嗯,自己脸的部分可以稍微美颜一点,就一点点。四阿哥没带着齐悦走府正门,顺着前院拐角去了府西边的一处角门。
那里早预备下了一辆不怎么起眼的蓝布马车,驾车的是位沉默寡言做仆人打扮的侍卫,齐悦不清楚他的姓名,却时常能在四阿哥身边看到他,想来这应该是四阿哥的心腹侍卫吧。
也不知苏培盛是从哪时候换的衣服,等齐悦和四阿哥一坐上车,就见着他从边上窜了出来,点头哈腰冲马车里说道:“还是让奴才跟着老爷吧,光凭额图珲未必伺候得到呢。”
额图珲跟着四阿哥的日子不算短,自然知道苏培盛的地位,见马车里头没有声响就是默认同意了,也没有多说话,抽抽嘴角就识趣的往边上挪了挪,硬挤出个位置来让他坐下。
齐悦在里面偷笑,就四阿哥的这个清俊长相,嘴唇上胡须都没养出来呢,和苏培盛嘴里的老爷搭配起来还真好笑,有种小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
四阿哥合上扇子敲敲齐悦的头,“夫人,要是再笑,可就要打道回府了。”
齐悦连忙捂着嘴巴,只是还不老实,隔着手心偷偷吐槽他道:“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马车就这么大,齐悦再小声又能轻到哪里去,一连三个成语听得四阿哥手直痒痒,做式又要举起扇子敲打,齐悦这才吓得投降闭紧嘴巴,彻底安静下来。
去京郊的隆福寺要从外城的永定门出去,大道直通内外城门,沿途自然是热闹非常,叫卖声喧哗声欢笑声隔着帘子往里面吹,听得齐悦耳朵竖得笔直。
她小心的撇了撇四阿哥,见这位爷闭目沉思,就暗暗欢喜起来,不做声地挪到车帘子那块,悄悄用指头掀起一片帘子角,探头探脑的围观起街上的景象来。
在她重生后的十几年里,这上街对她来说简直像是家常便饭,想出门略打个招呼就能拉起一个哥哥出来陪她逛去,谁知道后来反而难了呢。
因为家里娘死得早,爹齐彦和两个哥哥对此一直身怀愧疚,待她这个唯一的女孩自然好,捧在手心里养到十来岁,平日连活也不怎么让干,要不是齐悦是穿越的,说不准还真能被宠出个坏脾气来。
亲爹齐彦是个读书秀才,性子平和恬淡,素来不爱和人争吵,在娘死后更是如此,一头钻进了书房里,要不是家里早些有积蓄,恐怕还真撑不到齐悦长大。
大哥齐文则不同,打小就长得壮实,个子窜到了一米八,在清朝那会绝对是条大汉,打架起来能轻松对付五六个人,齐悦靠着他的威风在胡同可以说是横行无忌,就没有不长眼敢欺负她的。
二哥齐武反而像她父亲,虽然长得也五大三粗,可内里心眼是真多,要不是他在外面交际,自家也未必能落得清闲。
也因为这个身板,就算他们家是汉军旗,补缺考试也照样一眼就被挑到步军营做了步军领催,官面上的俸禄达到了每月四两银。当然,实际领到肯定没这么多,零零碎碎克扣下来,拿个五成都算上面厚道了。
每当领到兵缺俸禄的时候,两个哥哥总会额外给她一串铜板的零花,这就不算少了,差不多能有一钱呢。凭这些能一口气从正阳街逛到东西四牌楼,胡同里的女孩子就没有不羡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