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碍着夫人,还是起身出了门,正巧就听见王福来在那连声道喜,“齐老爷放宽心,主子好着呢,生下的格格身体也好,这回就是让奴才传话报喜的。”
王福来哈着腰满脸是笑,“您两位还不知道吧,今天宫里下了旨,主子被封为侧福晋啦,过几天还要办册封宴。”
齐彦却没有王福来想象的那么高兴,反而叹口气道:“可惜时间不对,这会宴会我们怕是去不了了,老大媳妇还没进门呢。”
“这有什么事儿啊,”王福来见着齐老爷唉声叹气还以为是什么呢,忙笑着回道:“您如今是正经的亲戚了,有事往府里递个帖子就行,后院不许进没错,可这前院还是能腾出个房间来见面的。”
这个主意好!
齐彦亮了眼睛,要不是因为闺女月子没出,恨不能现在就去写帖子请安了。
他看了看大儿子,对王福来道:“劳烦公公回去跟月儿顺带提一句,她大哥这些日子已经相中人家了,结婚后府里也有女眷能进去,府中一切都好,让她好好放心。”
王福来点点头,心想这院里陌生的那对中年男女,只怕就是齐大爷看中的姑娘父母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把俩人的相貌记到心中才转身离开。
被这么一打岔,无论是齐家还是王家都没了谈婚事的兴趣,打算明日再议,王夫人坐上了马车才缓过神来,轻声问着王把总道“才刚那个人口里说的是侧福晋吧?”
王把总点着头,面白无须,嗓音尖细,一看就是宫里头的太监,能让太监做下人服侍传话,保不起就是京里哪位红带子黄带子,又说是侧福晋,嘶,感情还是个有爵位的大爷。
王夫人在车里吸气,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家下嫁,哪里想过好像自己还是高攀人家呢。
有个做侧福晋的妹妹,齐文以后的前程未必就是个把总,说不定千总也做得哩。
她生怕错失了这段好姻缘,在接下来的相谈中就显得格外主动,恨不得早日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结完才行,万一消息走漏出去,保不齐还有其他人上门。
这样想想,一贯沉默寡言的齐文就被王夫人看出了不少好处,一下子从土坷垃变成了个金疙瘩。
齐文还不知道自己在丈母娘的心中地位上升了那么多,在知道自己做了舅舅之后,他的心里就有些格外的激动,听王公公说,还是个女娃娃呢。
小妹小时候就乖巧可爱的不得了,不知道外甥女是不是也这样。啊——啊——啊——
小院里,齐文那心心念念的乖巧外甥女此时吵得不行,阵阵魔音折磨着人的耳朵。
本来她倒是睡得很熟,只可惜小院地方小,众人的恭喜是一拨又一拨,生生把她给惊醒了,发起脾气来怎么哄也不中用。
也不知道那么小的身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声音,齐悦和周围四个奶娘变着法哄着都没能让她停下哭声。
在院外就听到动静的四阿哥进门一看,当时就发了好大一团火,黑着脸就打算让人把奶娘拉出去打,吓得四个奶娘齐齐跪倒在地磕头,浑身都打哆嗦。
齐悦一点都没被他的黑脸吓着,反而急的直跺脚,“这会子打她们也没用,四哥快去瞧瞧札喇芬吧。”
她刚刚慌得不行,见着四阿哥来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只手拉扯着就往札喇芬的摇车里走去。
另一只手则悄悄背在身后朝着奶娘们忽扇忽扇的示意,让她们赶紧退出去,今天的事情其实说到底是她的缘故,要真害的这几个人挨打,齐悦心里多少过意不去。
摇车边上,四阿哥这个外人看起来尊贵无比的皇阿哥、主子爷却对着个小婴儿束手无策,见札喇芬哭得满脸通红,干脆直接把人抱起来来回晃荡,慢慢低声哄着她睡觉。
好容易抱着晃悠了一盏茶,才见着小人儿慢慢止住哭声,可四阿哥刚把人放回摇车,那双眼睛就重新睁开又不停哭闹起来,忙又把人从车里抱起来继续晃悠。
齐悦见他刚回来连衣服都还没换呢就抱着人,忍不住就上前伸手道:“让我抱一会,你先去换身衣服。”
四阿哥侧身拦住了她,冲齐悦摇摇头小声道:“别,你身子还虚,别累着自己。”
就像齐悦心疼他累着一样,他也心疼齐悦的身子,八月的日子里苍白着一张脸,小格格指定是被吓坏了。
闹腾得这会天早就黑了,四阿哥就干脆往身上系了一件袍子盖住札喇芬,抱着人满院子来回踱步起来,一抱就是半个多时辰,等人睡熟了才抱着慢慢回来放到摇车上,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见着齐悦呆在里屋看不见,就沉着一张脸朝奶娘警告道:“这次看在你齐主子的份上暂且记下次要是还闹成这样——”